“梅里美听写之谜”探究

域，在法语语言发展史上占据着不容忽视的地位。本文从历史的视角考察了同时代和后世 相关的名人传记和新闻报道等，阐明了该听写之所以可以被引入宫廷既得益于梅里美法兰

西学院院士的身份和他与王室之间的友好关系，又是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所决定的：该听 写从十九世纪以来一直存在较广泛的社会影响。关键词 听写；梅里美；国民教育；宫廷娱乐中图分类号H0-09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4919(2019)04-0077-09引 言听写是语言教学中习以为常的教学和测试手段；同时，在法语世界它还是一种广受欢迎的文化形 式和娱乐项目。在法语听写的历史上，有一篇听写尤其令人瞩目一一这就是著名的“梅里美听写”(la dictee de Merimee).,在宫廷里给皇帝、皇后和他们上流社会的宾客做听写来消遣，这个奇妙的主意本

身就让人很想一探究竟。本文将首先从历史的视角阐述听写作为一种消遣方式进入宫廷视域和大众

视域的动因和实现机制；其次介绍听写文本；然后从接受的角度分析这种成人游戏在当时的语境下在

上流社会和文化界产生的巨大影响，及其变异文本和后续文本不可忽视的当代影响；最后通过对史料

的梳理，尝试揭开“梅里美听写之谜”。一、“梅里美听写”：宫廷的一场社交游戏这篇听写之所以被命名为“梅里美听写”，是因为普遍认为它是由著名文学家梅里美(Prosper

Merimee)编写、朗读并批改的。这位以中篇小说《卡门》(Ca”en)、《高龙巴》(Colomba)等而享誉 文学史的法兰西学院院士一直和拿破仑三世的宫廷保持着密切的联系。1830年，在去西班牙旅行途 中，梅里美结识了德•蒙蒂若夫人(Madame de Montijo) 一家，并一直与其维持着良好的关系,夫人

的女儿欧仁妮(Eugenie de Montijo)后来成为了拿破仑三世的皇后，因此梅里美是拿破仑三世夫妇夏本①文受㈣川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冃资助.项冃名称”新时期梅里美在中国的接受研究”，项冃批准号skyb201710

77《法语国家与地区研究M2019年第4期)季在枫丹白露宫和贡比涅城保②招待饮宴的常客 在此期间，拿破仑三世借助梅里美在历史方面的才

能，计他帮助自己进行对凯撒大帝的研究；而欧仁妮皇后则委托梅里美为贵妇和宾客们设计娱乐活 动。③梅里美1866年出版的小说《蓝色的房间》(S Chamhre bleue)的扉页上明确写着“献给皇后”④。

事实上，这部短篇小说就是作家在该年夏季的比亚里茨(Biarritz)W廷聚会⑤中创作并朗读，以娱乐皇

后的。在贡比涅城堡梅里美还创作了很多用作宫廷消遣的短剧和一种类似“比手画脚”的字谜。⑥正

是梅里美本人的语言、文学、文化修养和他与拿破仑三世宫廷的密切关系，让这位学者型文学家有 意愿并可能把听写引入宫廷.据里奥•科拉尔蒂(Leo Claretie)发表于《现代世界》月刊(Le Monde

moderne )1900年12月号的一篇文章所说，一次在贡比涅城保消夏时，欧仁妮皇后表示不能理解人 们为什么会犯拼写错误，认为拼写能力应该是与生俱来的.而梅里美听到皇后的话后就建议进行一次

听写来验证是否是这样。⑦另外.德•梅特涅大公夫人(princesse de Metternich)的回忆录⑧和奥克塔 夫•奥布里(Octave Aubry)为欧仁妮皇后所做的传记⑨中都提到了皇后请梅里美打造一个宫廷听写 作为娱乐。而听写之所以能作为一种游戏进入宫廷.进入大众视野，也是由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所决定的。 法国的教育在19世纪经历了巨大的变革，教会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来自世俗教育的竞争。19世 纪上半叶众多的政治家和知识分子都把国民教育看作是社会变革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⑩因此.很多

政令都对国民教育做岀了相当多的规定，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鼓励教学法理论和实践的创

新。⑪至于听写，据《听写：1873-1987的法国人和拼写》⑫一书的描述，在19世纪前期发展得相对缓 慢。对于拼写的教育当然由来已久，但主要是通过语法学习和改错练习的方式进行的「渐渐地，因为② 贡比涅城堡(chateau de Compiegne )坐落在巴黎以北8()公里处，位丁•瓦兹省(Oise)的首府贡比淫 从墨洛温壬朝时期开始这里就

是壬室行宫的所在地•现存宮殿足在路易I•任时期建成的，之肩拿破仑和拿破仑 汕t乂对苴进行了改造.与凡尔赛穴和枫丹白露宫并立成 为法国最大的帝王宫殿③ 关于梅里美与拿破仑二世宫廷的关系,参见Filon A. Merimee et sesamis. Paris : Hachette et Cie, 1894.该书的前言中,作者记录了

第•次见到梅里美的情景.就是由欧仁妮皇示引荐，在枫丹门露'户;的消皓聚会匕发心的④ 该书1R72年第二版的扉页上'号着：致徳•拉•鲁娜夫人(Nouvelle dediee a Madame de la Rhune),但副标题仍注明：为欧仁妮早

后而作(nouvelle ecrite pour l'imperatrice Eugenie) Voir Merimee P. La Chamhre bleue. Bruxelles : chez tous les libraires. 1872.⑤ 比亚里茨是位丁•法国西南部比利牛斯-大西洋省的•个市镇1阳4年.拿破仑订比带欧仁妮皇后来到这里，修建了欧仁妮别墅(la

villa Eugenie),之后数次在此消夏⑥ 参见 Maison F. La Dictee de Merimee : la realite du mythe. Compiegne : Chateau de Compiegne; Anglet : Seguier, 2003.

⑦ 参见Claretie L. « Le Mouvement litteraire ». Le Monde moderne, 1900, 12.关于此次听写的缘起述有另•种说法，认为是夏天某个

雨人，城保里消夏的宾客们已经玩腻「之前的娱乐项目，非常无聊，所以就有人建议说要举行•场听行比赛 参见Portebois Y. Les arrhes

de la douairiere : histoire de la dictee de Merimee ou Vorthographe sous le second Empire. Geneve : Droz, 2()()6.⑧ Metternich-Sandor P. Je ne suis pas jolie, je suis pire : souvenirs, 1859-1871. Paris : Tallandier. 2008.〔9 Aubry O. L'imperatrice Eugenie. Paris : la Taille-douce. 1946.⑩ 在法国，国民教育思想的提出早有端倪17世纪.圣皮埃尔神父就提议建立•个长期的公共教仔部门•来统•规划全国的学校教

育(参见Compayre G. Histoire de la pedagogie. Paris : P. Delaplane, 1H86.)到了 18世纪，伏尔泰、卢梭等启蒙思想家都提到了教育国家 化的问题.雷恩的法官拉夏洛泰(La Chalotais)更是在全面调査研究耶稣会学校的施础h, T 17越年发表了《国民教仔论》(Ew, d'education

nationale,参见 Caradeuc de La Chalotais L.-R. Essai d'education nationale ou Plan(1'etudes pour la jeunesse. Paris : Bibliotheque nationale.

1979.).对耶稣会的教佇体系提出了严厉的指控，第•个对教育的现代化和国家化问题做出了完整而详尽的阐述 论述到学习阶段和课程

设置时，拉夏洛泰尤其强调了母语学习，尤其圧语法学习的重要性 到了卅lit纪末，随着大革命轰轰烈烈地展开，国民教育也被视为•个 重耍的政治问题1791年《宪法》规定：“应当设立和组织为全体公民所共有的公共教育”在后来的实施报仟中•塔列朗(Charles Maurice

de Talleyrand-Perigord)列举的初等教育应包禽的主要内容中就有读'弓和语法 之后，在拿破仑统治时期，随石1802年的《基本教育法》的

提出，以及随之而来•系列的教育改革，也至七月壬朝《基佐法案》的提出，法国肚本建立起了现代意义上的国民教育体系 参见郑松.《国 家、教会与学校教育:法国教育制度世俗化研究》.上海：学林出版社,200&迫 参见 Grew R.. Harrigan P. School, state, and society : the growth of elementary-schooling in nineteenth-century France : a quantitative

analysis. Ann Arbor : University of Lichiganpress. 1991. Giolitto P. Histoire de Kenseignement primaire au XIXe siecle. Paris : Nathan, 1984.⑫ Chervel A. La Dictee : les Frangais et I'orthographe : 1873-1987. Paris : INRP : Calmann-Levy, 1989.78“梅里美听写之谜”探究听写不仅仅涉及到语法规则，还涉及到文本理解.被证明是一种更有效的拼写练习方式 从1852年 开始，法国某些省以政令的方式要求小学每周要对学生进行听写。而且当时也出现了一些用于教学 的听写集。法国国家图书馆搜索引擎显示，在1800年至1859年间，共有92本听写集，其中1820年

至1859年期间出版的有80本。⑬教育领域的这种变化和创新也必然会对整个社会产生一种冲击，因

为毕竞基础教育是关系到大多数国民的匚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说梅里美听写让听写这种模式走 出了学校教育这个特定的领域，以娱乐的形式进入了宫廷视野「给皇帝、皇后进行听写这个事件本身， 和与之相关的一些轶事，都大大促进了听写在全社会的普及。事实上，“民众中的法语普及主要不是

依靠学校，而是在社团活动和节庆活动中，通过识字课本、革命歌曲和公民誓词，通过其他推进民族

统一的因素，如新法规、新习惯和新度量衡的实施来进行的⑭而梅里美作为一位广受认可的文学家

编写听写文本.也让这种纯粹的拼写练习和语法练习，具有了一些文学色彩。之后，在1863年，出现 了第一本号称节选自优秀作家作品的听写集。⑮这种新的文学倾向马上就进入了繁荣期。自此，听

写也成为了--种文学活动。同一时期，雅克-路易•维克-波戴尔(Jacques-Louis Wik-Potel)出版 了名为《听写游戏:古怪而奇特的法语》｛Dictees recreatives, bizarreries et singularites de la langue fran^aise)的系列书。⑯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标志着听写作为一种社交游戏获得了认可。二、听写文本1868年5月16日的《费加罗报》提到了贡比涅城堡的宫廷听写，并引用了其中的一句话，这是第

一次公开出现的“梅里美听写”文本。⑰而目前.对于听写文本.基本公认以里奥•科拉尔蒂1900年 文本为准 尽管还有一些小的变异文本，但主要内容没有太大差异。这是一篇160词左右、4个自然 段的短文，文本如下：Pour parler sans ambiguite, ce diner a Sainte-Adresse pres du Havre, malgre les effluves emhaumes de la mer, ma I g re les vins de tres bons crus, les cuisseaux de veau et les cuissots de chevreuil prodigues par ramphitryon, fut un vrai guepier.Quelles que soient, quelque exigues quaient pu paraitre, a cote de la somme due, les ar rhes qu etaient

censes avoir donnees la douairiere et le marguillier, il etait infame d'en vouloir pour cela a ces fusiliers jume aux et mal batis et de leur infliger une raclee alors qu'ils ne songeaient qua prendre des rafraich is semen ts avec leurs coreligionnaires.Quoi qu \"il en soit, cest bien a tort que la douairiere, par un cont resens exorbitant, s'est laisse entrainer a prendre un rdteau, et quelle s'est crue obligee de frapper rexigeant marguillier sur son omoplate vieillie. Deux alveoles furent brises, une dysentrie se declara, suivie d'une phtisie.⑬ 笔者于 2019 年6月 5 口 在法国国家图 布馆联机目录 https://catalogue.bnf.fr/index.do 中.以 dictee, manuel d'orthographe.

orthographe, manuel de grammaire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并归类整理一⑭ 郑松•《国家、教会与学校教育:法国教育制度世俗化研究》.上海:学林出版11,2()08 : 91.⑮ Une dictee par semaine. Choix de morceaux extraits des grands ecrivains. Paris : P. Dupont. 1863.⑯ Wik Potel J. L. Dictees recreatives, bizarreries et singularites de la langue fran^aise. Paris : Vve Maire-Nyon, 1856.⑰ 《 Hier - aujourd'hui - demain », Le Figaro, 16 mai 1868, chronique signee Georges Maillard.引用的内容为 Quelles que soient.

quelque exigues que t'aient paru les arrhes qu'etaient censes avoir donnes a maint et maint fusiliers subtils la douairiere et le marguillier. bien

que lui ou elle soit censee les leur avoir refusees et s'en soit repenti, va-t'en les reclamer a telle ou telle bru jolie, quoiqu'il ne te siee pas de dire qu'on les leur aurait suppleees par quelque autre motif.79《法语国家与地区研究M2019年第4期)Par saint Martin, quelle hemorragie, s'ecria ce he litre ! A cet evenement, saisissant son goupillon, ridicule excedent de bagage, il la poursuit dans I'eglise tout entiere. ^说到该文本的意义，波特布JL( Yannick Portebois )指出：\"关于(听写)文本的意义，没有任何不 同的意见，大家一致认为不用赋予它什么特别的意义。”⑲但是通过阅读.还是能从中发现时代和现实

的影响=它讲述的是孀居贵妇和教堂执事举办盛宴.却为了定金问题和各种误会，先对两个无辜的士 兵大打出手，后来贵妇又用耙子痛击教堂执事肩胛骨的故事。从内容上来说.对上流社会人群讲述这 样一个不顾礼仪规范、极其粗俗的故事本身就构成了一种矛盾和反衬.产生了一种讽刺的喜剧性效

果。故事的主角是虔诚的孀居贵妇和教堂执事.他们因为金钱怒火中烧、产生误会，这一事实本身就

有效地抨击了教会的虚伪。进行更细节的文本分析，我们会发现还有很多有意的概念反转和错置。例 如，这篇文本本身没有标题，但是开篇就说“毫无疑问地说”.而且这种所谓的“毫无疑问”和听写文本

本身的编写要求也是矛盾的⑳。后面在提到定金的时候，也是先写到总款数，再说定金，这是有种有意

的错置匚这些修辞法和矛盾的使用既在拼写上提髙了听写的难度，也在文本上产生了一种矛盾的效 果，更增强了讽刺的力度。而从语言的角度来看，波特布瓦认为这是一篇“无比著名的奇怪文本”乞 枫丹白露宫的图书管理

员奥克塔夫•弗耶(Octave Feuillet)在给妻子的家信上说“听写的都是不可能的词汇”㉒、可以看到，

其中所使用的词汇拼写极具迷惑性，如fusilier中只有一个1, marguillier中的1却需要双写。而所涉 及到的语法规则更为复杂，有倒装句、虚拟式、条件式和众多需要进行性数配合的情况，如第二段开 头就是quelles que套quclque...que的句型。这两个结构后面都需要加虚拟式变位.而且quelles que

中的quelles需要和主语进行性数配合，所以使用了阴性复数形式；而quelque…que句型中，quelque 后加形容词时，quelque的词性为副词，所以是不需要进行任何配合的。因此.听写文本出现之初，

《费加罗报》就评论说，这篇文本是“极度扭曲的”.编写的原则之一就是“要包含尽可能多的拼写难 点”，并认为“确实难以进一步增加它的难度了”㉓。需要指出，随着听写规则的改革，该文本中某些词

的写法和配合的情况也出现了别的可能。如第一段中出现T les cuisseaux de veau et les cuissots de

chevreuil,按照当时的规则cuisseau指的是小牛从尾巴F面到飞节的腿肉，而cuissot则指鹿，野猪等

大型动物的大腿肉，两个词是完全不能混的。而按照目前的拼写规贝IJ, cuissot已经写为cuisseau T, 而且两个词的意义也合并了；而第二段中的exigues在今天也可以写为exigueso可以说，“梅里美听 写”的几个变异文本也在某种程度上见证了现代法语的发展史。三、“梅里美听写之谜”关于梅里美听写，还有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就是关于听写信息的可靠性问题。根据法国文化 部官网上对于梅里美听写的介绍㉔，在1857年贡比涅听写中，拿破仑三世犯了 75处错误，欧仁妮皇⑱ Maison F. Op. cit. p. 6().⑲ Portebois Y. Les arrhes de la douairiere : histoire de la dictee de Merimee on Corthographe sous le second Empire. Geneve : Droz, 2006, p. 21.

⑳听写文本需要通过同音词，单复数，阴阳性等保持-定的不确定性㉑ Portebois Y. Op. cit. p. 73.㉒ Feuillet V. Quelques annees de ma vie. Paris : C. Levy, 1894.㉓ 《 Hier - aujourd'hui - deniain ». Le Figaro. 16 mai 1X6& chronique signee Georges Maillard.㉔ http://www.merimee.culture.fr.80“梅里美听写之谜”探究后62处，小仲马有24处，而犯错最少的竟然不是一个法国人.而是奥地利驻法大使德•梅特涅大公

(prince de Metternich ),他只犯了 3处错误。据弗勒里伯爵(comte Fleury )的回忆录如记载.这次意料 之外的听写之后，小仲马调侃奥地利大使说：“大公.您什么时候要到法兰西学院去教我们拼写啊？ ” 数目众多的关于拿破仑二世时期宫廷生活的书籍，皇帝、皇后的传记，以及出入宫廷的同时代贵族的

回忆录都提及了梅里美听写，并把皇帝、皇后所犯的错误数和小仲马对德•梅特涅大公的调侃当作宫 廷轶事记录了下来。但是在梅里美书信集里以及为数众多的作家传记里却对这件事只字未提。有研

究者认为是1871年梅里美里尔街宅邸的火灾令资料轶失造成的「㉖也有研究者称这是由于梅里美本 人对其作为一个设计宫廷游戏之作的“弄臣”历史的回避态度造成的。㉗然而，其为宫廷贵妇创作的小

剧本和字谜在这些材料里却都冇迹可循。同时，在皇帝皇后的一些传记中和上流社会的贵族回忆录 里，对于这次听写的记载虽屡屡可见，但其中却充斥着互相矛盾、难以印证的内容。记录者听写作者年份地点文本有错误数补充说明里奥•科拉尔 蒂(1900 )菲利克斯•尚

梅里美不明确，似 乎是1857拿破仑三世50 该文本是公认的“梅

贡比涅城堡处；欧仁妮皇后 里美听写”经典文 90处本无鹏(Felix Chambon )勿梅里美不明确未提无质疑提到的参与者有奥

克塔夫・弗耶(Oc・

阿尔贝・德莫

tave Feuillet ),圣伯

未提涅(Albert de Maugny )㉙1868贡比涅城堡无无夫(Sainte-Beuve ), 阿尔赛内•霍沙

依(Arsene Hous・

saye )等夏尔•撒马 郎(Charles Samaran)㉚与科拉尔蒂 据称一位叫做M.无拿破仑三世43;

未提不明确贡比涅城堡文衣大致相 同O' B的士官亲耳听 见听写欧仁妮皇后62；

弗勒里伯爵(1898)梅里美1868贡比涅城堡与科拉尔蒂

德•梅特涅大公 记载了小仲马对 夫人42；德•梅 德•梅特涅大公的

文本相同特涅大公3；小 调侃仲马24；奥克塔

夫•弗雷特19㉕ Fleury E-F. Souvenirs du general Cte Fleury. Paris : E. Pion, Nourrit et Cie, 1898.㉖ Portebois Y. Op. cit. p. 20.㉗ 参见 Trahard P. La Vieillesse de Prosper Merimee. 1854-1870. Paris : libr. Anceinne Honore Champion. 1930. Vicaire G. Prosper

Merimee a-t-il ete vaudevilliste ? Paris : H. Leclerc, 1903.㉘ Chambon F. Notes sur Prosper Merimee. Paris : l'auteur. 1902.㉙ Maugny A. Cinquante ans de souvenirs. 1859-1909. Paris : Plon-Nourrit et Cie, 1911.㉚ Samaran Ch. Recueil d'etudes : une longue vie d'erudit. Geneve : Droz; Paris : Champion. 1978.81《法语国家与地区研究M2019年第4期)拿破仑三世

未明确说明 45；欧仁妮皇后 梅里美建议做“著

德・梅特涅 大公夫人文本，但仅 62；德•梅特涅 名的法兰西学院听

梅里美不明确枫丹白露宫 强调分词的 大公夫人42； 写”，未明确文本

(2008 )中国厅困难，似乎 德•梅特涅大公 作者；记载了小仲

与经典文本 3；小仲马24； 有差异马对德•梅特涅大

奥克塔夫•弗雷 公的调侃。特19奥克塔夫•奥

对科拉尔蒂

梅里美布里(1946 )不明确贡比涅城堡文本有两处 小改动同德•梅特涅大公夫人回忆录拿破仑三世11

描述了听写完成后

皇帝和皇后的行动

细节奥克塔夫•弗耶德•蒙布仑 先生(M. de Montbrun )枫丹白露宫未说明处；德・桑希夫 1868年7月给妻子 人(Madame de 写的家信㉛Sancy)错误最少拿破仑三世9

处；德•梅特涅

欧仁•夏普 斯(Eugene Chapus ) ®1868年7月15日基本是科拉

大公6处；克维

未明确枫丹白露宫尔蒂文本第 二段的变异萨尔男爵(baron

新闻稿中只列出了 一句话的文本，而 且错误数难以印证Corvisart) 8 处；

皇太子11处； 奥克塔夫•弗耶

14处可以看到，根据上表的信息.这些宫廷贵族和传记作家对梅里美听写的记述在听写时间、地点、 参与考和错误数目等信息上都矛盾百出，难以互相印证。首先，在听写发生的时间上，法国文化部等

信息来源表明是1857年，而有些传记却说是1868年。但是根据贡比涅城保的接待记录,1857年梅

里美和后面所提到的众多参与者待在城堡的时间没有重合点㉓；而1865年之后，梅里美由于身体原因， 就没有再去过贡比涅城堡了@。至于说听写发生在枫丹白露宫的记载，却都没有明确说明听写的编写

者、组织者是梅里美。其次.这些记录中对于参与者和错误数量的描述差别较大，而且有些明显与事 实不符的情况。例如，多个记录中提到小仲马，并说他作为法兰西学院院十调侃德•梅特涅大公：但 是根据贡比涅城堡的档案，小仲马只在1864年作为第-•批宾客参加过这个城保的夏季聚会⑮；而且，他

也是到了 1875年才当选法兰西学院院士的。更别说冇些记录者号称自己是听写的现场见证人，但事 实上，在那个时期贡比涅城保没有其住宿记录，例如阿尔贝•德•莫涅(Albert de Maugny),号称自己

作为当时的外交部长德・姆斯迪尔(M. De Moustiers)的秘书，亲历了贡比涅城堡听写，但是城舉并㉛ 参见奥克塔夫•弗耶夫人的回忆录：Feuillet V. Quelques annees de ma vie. Paris : C. Levy, 1894.苴中对徳•蒙布仑先4：-(M. deMontbrun)的fl-体身份并未做进•步的说明® Chapus E. « Dictee a Fontainebleau ». Le Sport, 1868, 15(3): 12.欧仁•夏普斯(1800-1877)是法国第\"位职业体育记者㉓ Maison F. Op. cit. p. 35.㉔ 参见 Trahard P. La Vieill esse de Prosper Merimee. 1854-1870. Paris : libr. Anceinne Honore Champion, 193().® Maison F. Op. cit. p. 37.82“梅里美听写之谜”探究没有他的入住记录@。因此种种，编纂了《梅里美书信全集》的梅里美专家莫里斯•帕尔图里耶(Maurice

Parturier)坚称：“著名的贡比涅城保听写绝对不是梅里美的作品。”©但是，尽管有重重矛盾.根据这些直接间接的见证，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梅里美确实跟

宫廷听写有关，也许他不是直接编纂者，但却是听写的组织者，或至少是提议举行听写比赛的人。第

二，听写确实是拿破仑三世宫廷的娱乐项目之一，而且极有可能听写比赛还举行了不止一次，可能在 贡比涅城保和枫丹白露宫分别举行过。㉘第三，大多数材料指岀，德•梅特涅大公是这次听写的胜利者，

而皇帝、皇后表现欠佳。®梅里美与这次听写的联系之所以被大多数学者和民众所接受，固然是因为他与拿破仑三世夫妇 之间的友好关系，但他作为法兰西学院院十的身份也不容忽视。1900年，里奥•科拉尔蒂撰文介绍

此次听写和与之相关的轶事时，法国正在进行一场关于拼写规则的大讨论，法兰西学院也积极投身其

中.向法国教育部提交了哈诺托报告(le rapport Hanotaux)。事实上，19世纪下半叶，法国的教育家、 词汇专•家、语法专家等不断在进行关于规范拼写规则和拼写规则改革的讨论，其势愈演愈烈，到1867

年至1868年更是如火如荼。因此.有专家认为：“此次听写也许并不是岀于偶然的孤立事件。它可 能是标志着这场旷日持久的拼写大讨论的结束性事件。”®'在这场讨论中，公众希望法兰西学院能够挺

身而岀，作为权威介入。据称，政府于1833年颁布了官方承认的听写规则，即法兰西学院规定的规 则，@然而这种说法缺乏实在的证据，找不到相关的法令记录。安德烈•波尔盖(Andre Porquet)认为

国家对于拼写规则的规定是渐进的，但1835年法兰西学院出版的法语字典，及其之后岀版的数版修 改版，对拼写的规范起到了重要作用。物无论如何，法兰西学院在法语拼写规范化的过程中起到了积极

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一点毋庸置疑。这场听写与法兰西学院的联系并不仅止于梅里美，在听写的参

与者中，小仲马和奥克塔夫•弗耶都已经是或将成为法兰西学院院士。而德•梅特涅大公夫人在回 忆录中则更是直接称梅里美给大家做的是“著名的法兰西学院听写”。®结 语梅里美听写能够以宫廷消遣的形式进入大众视域，既是作家与拿破仑二世夫妇亲密关系的体现.

也是由第二帝国时期政治形势、国民教育理念的发展和法语拼写改革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听写 的参与者众多，既有宫廷贵族，又有文化界人十 该听写以娱乐的方式，冲破教学的藩篱.进入大众视® Ibid.® Parturier M. « Enlevons a Cesar ce qui ne lui revient pas. La celebre *dictee' de Compiegne n'est en rien I'oeuvre de Merimee ». Le Figaro litteraire, 7 juin 1958.® 除了贡比涅城堡和枫丹白露宮，也有研究者根据欧仁妮臭肩于1869年1()月釘给拿破仑订比的•封信推断•这场听耳发牛于杜

勒伊‘厂； 参见 Portebois Y. Les arrhes de la douairiere : histoire de la dictee de Merimee ou Korthographe sous le second Empire. Geneve :

Droz, 2006.®皇帝夫妇的错误数就其实并不很令人惊讶拿破仑［世和欧仁妮星肩都曾经有在国外旅居的经历，两人都能流利地讲英语与之 相对•的，他们的法语水平饱受诟病 很多出入宫廷的人I:都证明他们讲法语时有口音 梅里美甚至不无讽刺地说：“在呈宫里，什么语肓都 讲一-其至包括法语，尽管说得并不完黄——唯•能让您清楚自己身处哪国的，就只有卫兵”圣伯夫“接说皇帝皐后•“就是外国人”因此，

他们不是特别擅长听写也足完全合乎逻辑的⑩ Portebois Y. Op. cit. p. 22.@ Brunot F.. Bruneau C. Precis historique de la langue francaise. Paris : Masson, 1969.S Portebois Y. « La Reforme de lorthographe. une affaire d*£tat ». Histoire ^.pistemologie Langage, 2003, 25(1) : 71-85.© Metternich-Sandor P. Je ne suis pas jolie, je suis pire : souvenirs, 1859-1871. Paris : Tallandier, 2008 : 67.

83《法语国家与地区研究》(2019年第4期)野，这种模式对文化和国民教育的普及都极具启示意义「同时，梅里美听写也可以作为一个切入口，

来进一步探究第二帝国时期，法兰西学院、乃至国家，在国民教育的普及中所扮演的角色听写的文本有几个不同的版本，一般以里奥•科拉尔蒂1900年文本为准。之后，在1959年，法 国国家铁路公司的检查员欧仁•费朗(Eugene Ferrand)出版了一本32页的小册子，改写了 “梅里美 听写”，在保持原文主要内容的基础上，增加了难度，并把这个文本命名为《圣安德莱丝的晚餐》(Le

Diner a Sainte-Adresse )o殘而在2003年9月28日梅里美诞辰200周年之际，法国著名媒体人贝尔

纳•毕弗(Bernard Pivot)在贡比涅城堡朗读了自己编写的向梅里美致敬的梅里美诞辰两百周年听写。 经典的梅里美听写是没有标题的.新的梅里美听写却是有标题的，叫做《拿破仑二世：我的墓中听写》

(Napoleon 111 : Ma dictee d'outre-tombe)。在关注词汇和语法难度的同时，这篇文章以拿破仑三世的 口吻调侃了梅里美听写：说自己犯了 75个错完全是瞎说，是共和党人的污蔑；吐槽梅里美听写含混

的表达和奇怪的故事；并开玩笑说梅里美给了自己和欧仁妮皇后小抄，是他们故意要犯一些错；还猜 测梅里美肯定给德•梅特涅大公看了文本原稿.⑮这样一种文本和人物的迁移和改写也证明了梅里美

听写的重要地位和巨大影响。特别要指出，200周年听写的编写人毕弗也是一个把法语听写发扬光大 的重要人物。他于1985年开创了听写娱乐节目“法国听写冠军赛”，之后又制作“全球听写冠军赛”， 这个节目一直持续到2005年。直到现在，每年的国际法语日中都有毕弗听写这项活动「梅里美听写

和毕弗的一系列节目都为我们保护传统文字.弘扬传统文化提供了一定的思路。参考文献吴式颖，褚宏启.《外国教育现代化进程研究》.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郑播.《国家、教会与学校教育：法国教育制度世俗化研究》.上海：学林出版社，200&朱旭东.《欧美国民教育理论探源——教育制度意识形态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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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改'弓文本的短文中说费朗的改写出版丁- 1957 年(参见 Belle R. <« L'exorbitante dictee dite \"dictee de MerimeeM ». Europe, 1975, 53(557):

136-13«.).但是笔者通过在法国国家图廿馆和•些大学图廿馆中进行搜索，均未发现该书的1957年版本® Maison F. Op. cit.84“梅里美听写之谜”探究A Study on “the Mystery of the Dictation of Merimee^^Abstract: By breaking free from the yoke of teaching and conquering the public's heart in the form of

a game in Napoleon Ilfs palace, the Dictation of Merimee occupies a position that cannot be ignored in the history of French language. Through a historical study of certain memoirs and biographies and

the reports of the time, this article brings to light the mechanism for the entry of the Dictation into the palace, analyzes its contemporary and posterior reception and reveals \"the mystery of the dictation of

MQrimQe\".Key words: dictation ; Prosper Merimee ; national education ; entertainment in the palace（作者信息：赵朋，四川大学法德文系讲师，研究领域：法国文学，比较文学）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