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童
【摘 要】劳伦斯《虹》中布兰文家族三代人都在追求精神与灵魂和谐的两性关系,三代人分别持保守传统、挣扎妥协、追寻自我的情爱观.通过对三代人的婚恋和情爱观的描写,作者否定了屈就于现实的情爱观念,褒扬了突破自我、坚持追寻的情爱观念,并对工业文明进行了强烈批判,倡导灵与肉和谐的两性关系.劳伦斯的情爱观对现代社会仍有一定借鉴意义.
【期刊名称】《内江师范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9(034)009
【总页数】5页(P60-64)
【关键词】《虹》;情爱观;现代意义
【作 者】吴童
【作者单位】内江师范学院 文学院, 四川 内江 641100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I561
劳伦斯是20世纪西方最富争议、评价毁誉参半的作家之一,《虹》问世不久,即被法庭起诉,后被查封,十年内没有再版,直到50 年代,这部作品才逐渐被人们认可。作品表现了布兰文家族的生活经历以及他们对爱情探索的过程,三代人的爱情之路就像作者的一生,充满了坎坷曲折。他们所追寻的就是劳伦斯主观意识中的理想爱情,此观念凸显在作者对三代人的婚恋状态和情爱观的描写中,并表现了他对于人性、自然、社会的思考,对现代社会有一定借鉴意义。
劳伦斯于1885年9月11日出生在一个煤矿工人家庭,童年的经历造成了他扭曲的情爱观。父母的婚姻极不和谐:父亲亚瑟是一个矿工,母亲莉迪亚则是一个中下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父母之间家庭环境、社会地位、学识修养的极大差异,使他们在精神上无法沟通,母亲看不起丈夫,认为自己的婚姻很失败,可是又无法结束这段婚姻,就将全部心血倾注在儿子身上,她相信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儿子的命运,使其成为上等人,她对劳伦斯有很强的占有欲与统治欲。作家从小受到母亲的影响,依赖于母亲,非常憎恨父亲,他甚至希望父亲早点死去,自己陪伴母亲过完一生,以致形成了严重的恋母情结,这种扭曲的伦理关系,使其对母亲的依恋转向对爱情的渴求。劳伦斯意识到母亲严重挫伤了自己正常的性爱能力和独立人格的形成,他想摆脱这种禁锢,所以他尝试将自己的感情转移到情人身上,希望借助她们获得自身人格的独立。杰西·钱伯斯是劳伦斯的第一个女友,在她的鼓励下,劳伦斯开始了创作,他们在精神方面很合拍,但杰西崇尚柏拉图式的爱情,对肉体的接触很抵抗,劳伦斯认为她压抑了自己的本性,只要对她有欲望,就会让自己感到羞耻,他们在对待性的态度上产生了分歧,不久便选择了分手。在此期间他还和几个女子产生了感情,劳伦斯一开始都会被她们的性格所吸引,但相处不久就发现这些女性的思想依旧是
保守传统的,她们压抑了自己的原欲,使得灵魂与肉体难以和谐,这样的爱情不是他所向往的。直到遇到弗丽达,劳伦斯才收获了理想的爱情。他第一次见到此女子就被其深深吸引,生于德国贵族家庭的弗丽达,不仅有成熟女人的魅力,还颇有思想与见解,崇尚生命本能和自然天性,敢于追寻真爱。在弗丽达的影响下,劳伦斯认识到:“男女两性是唇齿相依的,但又要保持自己的特异性和独立性,完全的占有或无保留的给予都是不合理的。”[1]22这个女子使劳伦斯逐渐从母亲的思想禁锢下走出来,确立了自身人格的独立,家庭与作家自己的情感经历都在其作品中有了深刻的投影,并成为影响他情爱观的重要因素。
一、布兰文家族三代人的婚恋与情爱观
居住在玛斯农庄的布兰文一家三代,每一代都上演了一场爱恨纠葛的大戏。作者对三代人情爱观的评述中隐含着对英国工业社会的抨击,尤其是第三代厄休拉,通过她的成长经历,披露了工业革命对自然、人性、社会的摧残。
(一)保守传统的第一代
汤姆与莉迪亚是布兰文家族的第一代,那时工业文明刚入侵玛斯农庄,影响甚微,人们依旧淳朴,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都和谐如初,所以他们生活的环境是相对封闭的。汤姆的性意识觉醒后,并未选择面对,而是一味地逃避,虽然在莉迪亚身上找到了寄托,但终究未能突破自我。汤姆对待爱情单纯质朴而又严肃谦卑,他是一个淳朴、勤劳的农民,从小受到母亲思想的禁锢,对母亲很依赖,一定程度上有俄狄浦斯情结,在十九岁之前,他接触的女性只有母亲和姐姐,性意识觉醒也比较晚。十九岁时曾与一个妓女发生了关系,
使其性意识在这次性爱中得以苏醒,正如弗洛伊德所言:“男人几乎总是感到自己的性活动受到自己对女人的尊崇感的牵制,只有当他见到较低贱的对象时,他的性能力才会逐渐达到高峰。”[2]可他却对恋爱产生了恐惧,在汤姆的传统思想中,“女人是未来生活中宗教、爱情和道德生活的象征”[3]。 她们应该是纯洁的,就像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所以这段时间他非常迷茫,终日买醉。直到母亲去世,伤心悲绝的汤姆才在丧礼后决定结婚,他要找一位像母亲和姐姐一样的妻子,恰巧这时莉迪亚出现了,带着一股异域风情,汤姆被其深深吸引。因为莉迪亚既像自己的母亲,又能满足他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心,她让汤姆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想和这个波兰女人结婚,但又对即将步入的未知世界心存恐惧,使他迟迟不敢求婚,终于下定决心付诸行动,得到允诺后他又惴惴不安,莉迪亚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有一种疏离感,直到结婚后,这种感觉还挥之不去。
莉迪亚受过高等教育,但在选择爱情的时候,依旧是保守传统的,她也没有突破自我,而是像玛斯农庄的许多女性一样,压抑自己的本性,安于现状。对爱情渴望又害怕的莉迪亚是一个波兰地主的女儿,年轻时嫁给了一个德国的青年医生兰斯基。兰斯基非常勇敢,莉迪亚迷醉于他的魅力而无法自拔,她跟随丈夫到处奔波,虽贫穷却富有激情,可是当他们的孩子去世后,这种激情渐渐消退,在丈夫去世后离开了波兰。这次婚姻使其心力交瘁,她对爱情已经不再渴望,只想找一方清雅之地,平淡度过余生。于是她来到了英格兰的约克郡,大自然的生机曾一度唤醒其生命的灵光,可是陌生感又将此扼杀在摇篮中。她意识到要在此安身立命,就必须找寻一处安全的港湾,而汤姆恰巧在这时出现了,汤姆一次无意中的触碰,使她沉寂的心灵渐渐复苏,这个男人的活力感染了她,她希望汤姆向其示爱,却又惶恐不安,不仅是第一次婚姻的失败,还因为汤姆对她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所以当汤姆向她求爱时,她下意识地拒绝了,但立马又后悔,如此这般几番循环纠结后,她才
答应了汤姆的求婚。婚后的生活并非尽如人意,莉迪亚安于现状,满足眼前的幸福生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二人的社会地位不同,莉迪亚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而汤姆只是一个老实忠厚的农民,虽然他们在肉体方面保持和谐,但心灵却无法契合。莉迪亚满足于这个小圈子的凡俗生活,逐渐从一个充满爱国激情的女子变成了安于现状的妇女。他们在这个封闭狭小的玛斯农庄,过着貌似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可这只是表象,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基础,结合只为满足自己内心那点私念,这样的生活凡俗封闭、平淡无奇,文化背景的差异使他们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二)挣扎妥协的第二代
安娜与威尔是布兰文家族的第二代,此时英国已进入工业社会,在工业革命的影响下,人们就像一台台机器般麻木地工作,没有自我意识,人际关系日渐冷漠,大自然也遭到严重的损毁。安娜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向往童话般的爱情;威尔则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恐惧不安,为了逃避,他把自己沉浸在雕刻中。两个人在心灵上无法契合,所以婚后的生活充满了争斗,最后走向妥协。
安娜是莉迪亚和前夫兰斯基的女儿,对爱情充满幻想。其性格桀骜不驯,她从小就不满足父母这种封闭式的生活,想要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斯科利斯基男爵是安娜除了父母之外第一个喜欢的人,他的出现让她感觉到了一点活着的意义,他的生活是安娜最为向往的,长大后的安娜想要变成一位高贵的小姐,然后遇到一位勇敢的骑士,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现实却使她畏惧犹疑,自私的人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喋喋不休,比起外面的世界她更喜欢农庄的生活,农庄的人是那么淳朴、真挚、坦诚,一方面她想要走出去,不再依靠父母,但当她真正离开后,却又非常的恐惧。威尔的出现让她从这种恐惧中
挣脱出来,“安娜也不自主地盼望他来,是他使她得到了解脱,是他拆除了她经历中的墙界。他是墙上的一个窟窿,透过这个窟窿她看到了外部世界璀璨灼热的阳光” [3]。安娜对威尔的第一印象就是这种感觉:像树叶下面藏匿在黑暗之中的某种神奇的动物,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反感,可是当他们身处教堂时,威尔的光辉照亮了她心中阴暗的角落,他的歌声有种魔力,可以让她放肆的大笑,而且威尔还特别喜欢木雕,聊起建筑头头是道,安娜被他深深地吸引了。在一个月光迷人的秋夜,他们深情拥吻,在这一刻他们决定步入婚姻殿堂。
威尔是安娜的表哥,有着强烈的征服欲,他就是“一个工业化社会的产物,他对被工业文明污染了的世界感到恐惧不安,沉浸在宗教的狂热情绪之中”[4],不善于与外界交流。安娜向他求爱时,他非常激动,他发誓要将自己全部奉献给她,可是安娜与外部世界的联系让他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于是他想封闭安娜通向外界的通道,将她囚困在自己的世界,男权意识很重的威尔一直认为女人就应该臣服于男人,他们的婚姻充满矛盾斗争。安娜曾对婚姻生活充满了期待,她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威尔身上。新婚后,威尔整天和安娜腻在一起,与外部世界断绝了联系,她通向外部世界的道路受阻,这让她感到恐惧,于是爆发了第一次斗争,虽然这次纷争被两具火热身体的结合平息了,但他们之间并没有心灵交流,有的只是屈服和放弃。威尔深深地迷上了教堂的建筑,同时教堂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只要他走进教堂,就会进入忘我的境地,这使安娜嫉妒又憎恶。威尔已经和教堂融为一体,不再关心她,这让她又回到了以前的孤独世界,只得用言语去抨击威尔的精神支柱,试图击垮、征服他。但威尔对安娜的这种行为更加憎恶,他们在相互碰撞中又回到最原始的性,沉溺于肉欲,只有肉体的缠绵,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尤其是在他们的孩子降生后,安娜更是将精神寄托在儿女身上,威尔被无情地抛弃,这也标志着他们之间战争的结束。安娜与威尔的婚恋仍然有缺憾,彼此缺乏包容和理解,只是沉溺于肉体的欢愉。相
对于第一代的自我封闭,第二代人有了自我的精神追求和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虽然迷失了方向,但在相互的精神碰撞纷争中却孕育着希望的火花。
(三)追寻自我的第三代
厄休拉是布兰文家族的第三代,这一时期,工业革命的危机日渐深重,人们的思想被禁锢。知识女性厄休拉不愿沉沦于如此社会环境中,从小就有反抗意识,独立、自由、平等的爱情是她一直追寻的目标,虽然几经挫折,却从未放弃。厄休拉是安娜与威尔的长女,她追求精神与肉体和谐的两性之爱,从小就敢于挑战,无所畏惧,这样的心性决定了她不同于前两代的自我封闭和妥协。莉迪亚对厄休拉的情爱观有重要影响,祖母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爱自己的男人,而不是出于征服欲。到了十二岁,厄休拉觉得自己的生活圈子很狭隘闭塞,她想逃离令人窒息的环境。农庄外的世界充满诱惑,浪漫的爱情故事使她痴迷,正当她沉浸于自己幻想的爱情故事时,残酷的现实又将其拉回,但她却没有屈从于现实,而是以知识来填充自己空虚的灵魂。
安东·斯科列斯基是厄休拉的初恋情人,一个满足于生理快感的年轻的工程兵军官。他喜欢战争,战争让他有一种兴奋感,可当厄休拉问他打仗有什么意义时,他又无法解释清楚。安东已经沦为国家统治的机器,他已然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只会一味服从,他和厄休拉在一起,并非爱她,只是出于生理需要。此时的厄休拉正处于痛苦边缘,安东的出现拯救了她,从他身上认识到什么是独立的人格,他和汤姆舅舅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心灵为其跳跃,他们享受着爱情带来的喜悦与甜蜜。安东口中的世界一度激起厄休拉浓厚的兴趣,她即将要踏上追求生命的旅程,因此安东的离开并未给她带来多少痛楚,在与他相处过程中,她的思想得到了升华。但他们只是自以为血肉相连,其实思想差距不小,
在关于战争的话题上产生了他们的第一次矛盾,厄休拉憎恨战争,但安东却心甘情愿沦为战争的傀儡,她一方面渴望得到安东的拥抱和亲吻,迷恋他自然男性的气息,另一方面又对他的粗俗与盲从嗤之以鼻。虽然矛盾重重,她对生活却充满期待、自立自强,不愿像母亲一样永远困在狭窄的农庄。教师对她来说是一个不错的职业,她幻想着和孩子们愉快的相处,她会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全部传授给他们,可现实却差强人意。学校老师教授的知识都是教条化的,压抑个性思想,学生的创造性被无情压制,如此环境使她想逃离,大学成为其憧憬的天堂。作者以此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对人性的摧残,没有自我意识的人沦为一台台重复运转的机器。此时,英格小姐走入了厄休拉的生活,她被其气质吸引:“这位女教师不仅美丽优雅,而且具有坚强的意志和孤傲的性格,尤其是激进的思想很能引起她的共鸣。”[1]174于是,她和英格小姐坠入了同性的爱河,但很快发现此人也是庸俗人群的一员,他们永远都活在自己的小天地,如幽灵一般了无生趣,只剩下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厄休拉庆幸自己没有被环境所吞噬,对这些丧失人性的躯壳深表同情,她的精神境界得到又一次的升华。当安东再次来到她身边,其心境已经和往昔大相径庭,面对依然在肉体上爱着自己的安东的求婚,她犹疑了,虽然一直爱恋安东充满男性魅力的身体,但她不愿像母亲一样守着一个狭小的圈子,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心灵的契合,最终还是选择了分手。厄休拉一生都在不断的追求探索,不断成长,她从封闭狭小的玛斯农庄走出来,并未沦陷在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围城,而是成长为一个现代知识女性;在与安东的恋爱过程中,虽一度沉迷于肉体,也险些被现实打败,但她都凭借坚强的意志度过重重危机,她意识到两性之间既要保持自我独立,又要在精神与肉体方面保持和谐,小说结尾彩虹的出现,即象征着她经过一次次历练与洗礼,终于摆脱了旧时代的束缚,精神升华、灵魂超脱。
二、劳伦斯的情爱观及现代意义
(一)作家的情爱观
劳伦斯从小生活在诺丁汉郡的乡村,那里景色宜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可是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宁静的村庄驶来了火车、开办了煤矿,开凿了运河,原本干净的街道变得脏乱无比,树木被无节制地砍伐。人们为了生存像机器一样无休止地劳作,人情冷漠,人生惨淡。女性选择丈夫只为生存而无须爱情,身处这个连人的生命都贱如蝼蚁的社会,劳伦斯强烈呼吁人们释放天性、回归本色。“只有调整或改造两性之间的关系,使性爱变得健康而自由,英国或整个人类才能摆脱目前的痼疾。”[1]377他认为最完美的爱情就是,“男女双方既结成共同关系又保持完全独立,在男女夫妻的关系之外在辅以一种男子与男子的关系,使人与人之间的爱更广泛,更加深厚”[5]190。三代人对爱情的探索,表达了作家希望通过两性和谐的自然关系来解决社会问题的思想。
第一代汤姆与莉迪亚,汤姆其实就是作者的翻版,从小受到母亲思想的禁锢,有严重的恋母情结,但他并未像作家一样想要摆脱母亲的控制,而是将这种情感转移到另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具备母亲的所有品质,婚后的生活,他也有过斗争,最后却以失败告终。莉迪亚向往劳伦斯的理想爱情模式,可在现实的打击下,她压抑了自己的本性。第一代的爱情是淳朴的,他们的生活环境也是劳伦斯所向往的,可是在精神方面的不契合,却是他不能接受的;第二代威尔与安娜,他们的爱情来去匆匆、终归失败,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工业革命对人性的摧残,人们想要从这种困境中走出来,关键是战胜自我。威尔与安娜都有自己独立的个性,但他们在精神方面的差异,让生活充满了斗争,最终走向妥协,沦为肉欲的动物;第三代厄休拉是作家着重刻画的人物,厄休拉最终选择与安东分手,突出表现了她解放天性、人格独立的精神特质。三代人探索爱情的道路是曲折的:一方面来自社会压力;另一方面是自我斗争。第一代封闭自我,第二代挣扎妥协,这两代
人都压抑了自己的本性,屈服于现实;第三代厄休拉不断追求探索理想的爱情,最终突破自我,确立了独立的人格。作家通过三代人对爱情的探索,呼吁人们解放天性,从而建立自然和谐的两性关系来解决英国社会的痼疾,但三代人都未实现理想的两性关系,表明人们在工业文明的摧残下已经变得麻木,唤醒之路困难重重,但作家并未放弃,作品最后的“虹”,即象征着旧世界消亡后的曙光初现,作家憧憬的理想世界来临,这是一个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人与社会之间和谐相处的新世界。作品通过对三代人不同的生活经历以及情爱观的描写,引发了一系列对人性、社会的思考,对现代社会的人们颇有借鉴与启示。
(二)现代意义
三代人在情爱方面不同的探索,引人深思、发人深省。作者在描写三代人追寻爱情的过程中,始终贯穿着“灵与肉”和谐这条核心线,强调爱一个人不仅在于其漂亮的外表,更在于精神与灵魂,这样灵肉交融统一的爱才是理想而长久的。莉迪亚满足于狭小农庄的庸常生活,安娜通过不停的生孩子来寄托自己空虚的灵魂,厄休拉在不断追索中找到了自我价值,她们可以对应于现代社会中的山村农妇、全职太太和职场女性。
当今社会,诸如第一代和第二代那样缺乏独立人格的人很多,如何找到自我,追求个人价值,厄休拉的追寻之路值得借鉴。现代社会的女性大概分几大类,其中部分家庭主妇就和莉迪亚有一定的相似性,全职太太们都将家庭作为自己生活的中心,生活圈子非常狭小,她们逐渐与现实社会疏离甚至隔离,成为依附于男人和家庭的囚鸟,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和独立价值;还有一部分女性虽然为了家庭不得不成为家庭主妇,但她们和莉迪亚一样接受过高等教育,不甘于自我封闭的生活,在照顾家庭的同时,不断努力学习新知
识,争取不被社会抛弃;至于偏远山区的农妇,她们和安娜一样,不过是男人生产的工具。安娜生孩子是为了寻找精神寄托,威尔并没有强迫她,可是在一定程度上,她确实是男人生产的工具。在一些偏远的山村,封建观念对人们的影响还很深,重男亲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在那里,大多数的女性都没接受过什么教育,她们很难在社会上独立生存,只能成为男性的附属品,延续香火是她们唯一的价值,即使有点自己的理想,也不过是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身的价值,更不用说自我实现。此外,现代社会也有不少独立自强的女性,以白领居多,她们和《虹》中的厄休拉很相似,在实现自身价值的路上不断探索,为了在社会上挣得一席之地,付出了数倍于男性的努力和代价,还要应对流言和曲解,无论追寻之路坎坷曲折,她们和厄休拉一样坚持自我,不轻言放弃。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个性常会因各种因素的影响而削弱,比如环境、文化、社会准则等,随波逐流也是缺乏独立人格的表现,不少人从众随俗、人云亦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主体价值何在。一个人要获得人格的独立,应该像厄休拉那样,拥有坚强的意志和独立思考的能力。正如去年一部女性题材的电影《找到你》,也同样涉及了上述三类女性,影片通过三个女人的处境,职场女性李捷,全职妈妈朱敏,乡下妇女孙芳,一个有选择,一个没有选择,一个的选择是走投无路,反映了当代女性的生存现状与困境,展现了坚忍不拔的女性力量。同为母亲的三个女性,来自不同阶层,拥有不同背景,她们的人生际遇,正如《虹》中的三代女性。母亲这个角色,在现代社会面临着更多无奈与艰辛,作为职场女性,在事业上努力打拼,每天忙到精疲力尽,结果却被人责怨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甚至会被指责不是女人,不符合贤妻良母的标准;如果当了全职太太,牺牲自己的职业发展,全身心投入家庭,几年或十几年后,其丈夫拥有了不错的事业,她们拥有的却只是熟练的家务技能,沦落到连保姆都不如的境地,保姆尚且有工资,而她们的付出被视为理所当然的无偿劳动。一旦家庭发生变故,她们很可能一无所有,没有任何抗风险能力。不少这样的女性最终被嫌弃抛弃,自己没经济能力,不仅争取不到孩子的抚养权,脱离职场这么久,找
工作都成问题,最终失去家庭、失去自我;至于乡村女性,更是毫无话语权和选择权,这样的女性困境,都是作品和影片引人深思的核心母题。现代人闪婚闪离者越来越多,作为现代女性,面对婚姻的不确定性与各种危机,想要具备主动权和话语权,必须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有独立的经济能力,才能更有底气去表达其诉求,才有资格去争取自身权力,这在电视剧《我的前半生》里也有很深刻的表现。
参考文献:
【相关文献】
[1] 伍厚恺.劳伦斯寻找彩虹的人 [M]. 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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