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_颜氏家训_看南朝士族衰落的原因

JournalofXinyangAgriculturalCollege

Vol.20No.3Sep.2010

从《颜氏家训》看南朝士族衰落的原因

黄海涛

(云南大学人文学院,云南昆明650091)

北齐、摘　要:士族阶层在南朝逐渐衰落是学术界的共识,但对其衰落的原因却有不同看法。颜之推亲历了梁、北周、隋四个朝代,在《颜氏家训》中他虽对南朝士族的衰落没有直接描述,但仍是我们分析南朝士族衰落原因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料。

关键词:颜氏家训;士族;衰落;原因

中图分类号:K2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4916(2010)0320084203Theaccountoftheprivilegedscholar-officialfamilies’fadingfromFamilyInstructionsofYanClan

HUANGHai-tao(HumanityAcademy,YunnanUniversity,Kunming650091,China)

Abstract:Itisaconsensusinacademicfieldthathierarchyoftheprivilegedscholar-officialfamilieswereinprogress

fading,buttherehavediferentviewsaboutthereasonsoftheirsdecline.YanZhituispenthislifeinLiangdynasty,North2ernQidynasty,NorthernZhoudynastyandSuidynastyhimself.Althoughhedidn’thaveadirectdescriptionoftheprivi2legedscholar-officialfamilies’fadinginhisFamilyinstructionsofYanClan,itisstillarareandvaluematerialtoana2lyzetheaccountoftheprivilegedscholar-officialfamilies’fading.

Keywords:FamilyInstructionsofYanClan;theprivilegedscholar-officialfamilies;fading;reason

　　从汉到唐,门阀士族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长长的一笔,对这一阶段的政治、经济、文化影响颇深,因而历来为史学家所关注。对士族兴盛的原因,学界已有诸多探讨,本文不再赘述。对其衰败的原因,不同学者有不同见解。一些学者认为,南朝士族的衰落是经济特权丧失的结果;一些学者则认为,是其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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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渠道的封闭造成的。

颜之推,琅邪临沂人,八世祖颜含随晋元帝南渡,迁居建康长干颜家巷。颜之推出身于世代书香门第,学识渊博,历仕梁、北齐、北周、隋四朝,亲眼目睹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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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才从根本上动摇了士族的政治和社会地位,使其

不断走向衰落。关于造成门阀士族经济地位不稳定的原因,《颜氏家训》虽没有直接提及,但从中可窥探一二:

第一,诸子均分家产使士族的经济地位不可能长期保持稳定。例如《颜氏家训》中转载的《后汉书》中关于薛包的事迹:“既而弟子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

)这样一种平分家产之制,必乃中分其财”。(《后娶》

然使士族的田产由一分变为多分,如果外部条件不变,士族子孙的经济地位必然会随着平分家产之制的

朝士族衰落的景象,并在《颜氏家训》中有记述,它是实施而逐渐降低。研究南北朝时期门阀士族的重要史料。本文主要根第二,生活奢华无度。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据《颜氏家训》的记载,从经济、政治、文化、军事四个“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驾长檐车,跟高齿屐,坐方面来探究南朝士族衰落的原因。棋子方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于左右,从容出入,望

()所以,颜之推认为,“若神仙。”《勉学》今北土风

1　经济方面

学术界普遍将经济地位的不稳定视为门阀士族

衰落的主要原因。认为经济是基础,是经济基础的动

收稿日期:2010-05-10

作者简介:黄海涛(1986-),男,河南信阳人,硕士研究生.

俗,率能躬俭节用,以赡衣食;江南奢侈,多不逮焉。”()《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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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涛:从《颜氏家训》看南朝士族衰落的原因

　　第三,士族子弟丧失了治理产业的能力。北方

士族南渡以后,不以羁旅为虑,生活完全依靠俸禄,不重视社会事务,更不了解农业等行业的具体劳作。养尊处优的生活,导致了士族子弟生存能力的减弱,

(“故治官则不了,营家则不办,皆优闲之过也。”《涉

)务》

第四,生活上对俸禄的依赖性。世家大族和士族的存在,都是以大田庄为其物质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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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帅,诸王签省,并晓习吏用,济办时须,纵有小人之

态,皆可鞭杖肃督,故多见委使,盖用其长也。人每不自量,举世怨梁武帝父子爱小人而疏士大夫,此亦眼

()可见,庶族已凭借其才能不能见其睫耳。”《涉务》跻身于政权高层。而“举世怨梁武帝父子爱小人而疏士大夫”,则反映出庶族受朝廷重用的现象在梁朝已十分普遍了。

第三,政权更迭频繁。南朝政权更迭频繁,门阀士族在当权之时,尚能维持其清高的社会地位,而一旦改朝换代,“铨衡选举,非复曩者之亲;当路秉权,

(),便一蹶不振了。不见昔时之党”《勉学》

。而南朝

的士族,大多是靠俸禄为生的,正如《颜氏家训》所说:“江南朝士,因晋中兴南渡江,卒为羁旅,至今八

()因此,一九世未有力田,悉资俸禄而食耳。”《涉务》旦丢官,生活就会陷入困境。

第五,流离失门第。在战乱的打击下,士族人同

普通人一样流离失所,因为土地、房屋等财产的不可移动性,导致了其经济上的衰落。亡失乡土的后果是严重的,诚如颜之推对子侄所说:“播越他乡,无复资()荫,使汝等沉沦斯役,以为先世之耻。”《终制》此外,《颜氏家训》中还有士族成员家境贫寒的例证。如“梁世彭城刘绮,交州刺史勃之孙,早孤家

贫,灯烛难办,常买荻尺寸折之,然明夜读。”(《勉

3　文化方面门阀士族在文化方面优势的逐渐丧失是其衰落的重要原因。《颜氏家训》用大量篇幅论述了文化素养对士族生存的重要意义,反映出南朝士族的衰落不仅由于政治、经济因素,文化因素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在政权更迭、战乱频繁的非常时期,文化优势甚至可以决定士族的生存。其文化优势丧失的原因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缺乏学习兴趣。《颜氏家训》指出,南朝士)以及“学》近世嫁娶,遂有卖女纳财,买妇输绢。”

多见士大夫耻涉农商,差务)士族求财之切,反映了他们经济上的族大都缺乏学习兴趣:“等。(《治家》

工伎,射则不能穿札,笔则才记姓名,饱食醉酒,忽忽拮据。

2　政治方面

士族的兴盛,主要表现在政治上,“晋朝南渡,优

借士族;故江南冠带,有才干者,擢为令仆已下,尚书

)这显示出东郎中书舍人已上,典掌机要。”(《涉务》晋之初,门阀士族具有较强的参政意识和实际才能,能够充分参与政权“典掌机要”。而宋梁以后,士族在政治上的这种优势却逐渐丧失了,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士族失去了继续掌握政权的能力。南朝士

族“居承平之世,不知有丧乱之祸;处庙堂之下,不知有战陈之急;保俸禄之资,不知有耕稼之苦;肆吏民之上,不知有劳役之勤,故难可以应世经务也。”(《涉)正是因为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才使得士族失去务》

了政治能力。“其余文义之士,多迂诞浮华,不涉世

无事,以此消日,以此终年。或因家世余绪,得一阶半

级,便自为足,全忘修学。”“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多无学术,至于谚云:‘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

)可见贵游子弟学识之浅如则秘书。’”(《勉学》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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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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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技艺的癖好。南朝士族大多鄙薄实务

而偏好技艺,如书画、音乐、弈棋等。从“齐朝有一士大夫,尝谓吾曰:‘我有一儿,年已十七,颇晓书疏,教

其鲜卑语及弹琵琶,稍欲通解,以此伏事公卿,无不宠

()中我们可以看出,士族已爱,亦要事也。’”《教子》忽视了对经邦济世实际才能的学习改而偏好技艺并

已成风。

第三,学术的肤浅。魏晋南北朝时期,崇尚清谈,清谈的内容,包括《老》《庄》和《周易》等。颜之推认为:“清谈雅论,破玄析微,宾主往复,娱心悦耳,非济

)而“世成俗之要也。”(《勉学》洎于梁朝,滋风复()这种流行在士盛”,“武皇、简文躬自讲论”《勉学》

务,纤微过失,又惜行捶楚,所以处于清高,盖护其短

()则揭示出士族阶层的“也。”《涉务》清高”而不具备实际才能,已由政权的构建者沦为朝廷点缀的社会现实。

第二,庶族的崛起。自刘宋始,政权已落到刘裕代表的正在兴起的庶族寒门手中。南朝宋、齐、梁三朝是由过江低等士族建立的。“至于台阁令史,主书

族内部的学问并非治国、平天下的学问,因而导致切合实际的思想和学问的匮乏。

士大夫文化优势丧失的后果是严重的:“及有吉凶大事,议论得失,蒙然张口,如坐云雾;公私宴集,谈

古赋诗,塞默低头,欠伸而已”、“明经求地,则雇人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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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卷　第3期信阳农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0年9月

)但这些士大策;三九公讌,则假手赋诗。”(《勉学》

夫及其门阀子弟宁肯一生愧辱,也不愿勤学数年。

在国家安定时,士大夫失去文化优势,尚无法维护自家颜面,落得“愧辱”的下场;在乱离之世,丧失了政治、经济特权的士族,如果再没有文化优势,其下

骨柔,不堪行步,体嬴气弱,不耐寒暑,坐死仓促者,往

()这样在战乱中只能坐以待毙。往而然,”《涉务》

二是战乱的打击。南朝战乱频发,颜之推亲历了梁末侯景之乱、西魏攻克江陵等几场较大规模的战乱,战争的景象在《颜氏家训》中多有反映,例如“离

(勉学》)场则更加可怕:“自荒乱已来,诸见俘虏,虽百世小乱之后,朝市迁革”“一旦流离,无人庇荫”《

()等。侯景人,知读《论语》《孝经》者,尚为人师;虽千载冠冕,不“其间与白刃为伍者,亦常数辈”《终制》

)丧失文化优势刚攻入建业时,“晓者,莫不耕田养马。”(《勉学》城内四万许人,王公朝士不下一百”的士族势必从劳心者沦落为劳力者。颜之推因而得

出了“父兄不可常依,乡国不可长保,一旦流离,无人庇荫,当自求诸身耳”的结论。而士族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文化上的优势,正所谓“伎之易习而可贵者,无过读书也”,这是颜氏经过亲身体验而得出的珍贵结论。

(),而后“《慕贤》王公将相,多被戮辱,妃主姬妾,略)这反映出国家丧乱、无全者”。(《养生》战争中大肆屠戮与掠夺人口等非常事件使士族阶层遭受沉重打

击之景况。

5　结语《颜氏家训》是颜之推的精心之作,其中对南朝士族衰败的描写和分析是不可多得的第一手资料。它反映了南北朝士族复杂的精神面貌,体现出士族阶层有识之士对本阶层的关注与思考。士族的衰落是历史的必然,南朝士族的衰落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其自身的腐朽也促进了这一历史进程,这也是士族在南朝开始衰落的内在原因。参考文献:

[1]　宁志新,朱绍华.门阀士族的衰落与衰亡原因[J].河北学刊,

2002(5):126.

[2]　李风华.门阀政治的“衰落”新解[J].新乡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4　军事方面

东晋门阀士族兴盛的另一个原因是重视戎武,世家大族多有部曲并控制着。如东晋初期的琅邪王氏、颍川庾氏、谯郡桓氏、陈郡谢氏,先后掌握了军政大权,拥有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上的优势,甚至充任北伐主帅。而南朝的士族却全无军事才能,不能在沙场上建立功业,而且在战乱中还几遭覆灭。

一是南朝士族鄙薄武事。“梁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带,大冠高履,出则车舆,入则扶持,郊郭之内,无

()。因其乘马者”,因此“不知有战阵之急”《涉务》军事锻炼缺乏,“江南谓世之常射,以为兵射,冠冕儒

(),只得把国家政权中极为重生,多不习此”《杂艺》

要的指挥权出让给庶族。更有甚者,建康令王复从未骑马,见到马嘶竟以为是虎。悠闲的生活使得南朝士族体质羸弱,生存能力极差,“及侯景之乱,肤脆

学报,2006(6):44.

[3]　田余庆.东晋门阀政治[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4]　蒙思明.魏晋南北朝的社会[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

2007.

(编辑:刘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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