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８卷第２期 ２０１７年３月 云梦学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Ｙｕｎｍｅｎｇ ＶＯ１．３８．Ｎｏ．２ Ｍａｒ．２Ｏｌ７ 女性主义哲学：现实与未来 肖 巍 （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１０００８４） 摘要：由于传统哲学忽视了女性的哲学存在，所以它们只讲述了半边的“人类”故事。而女性主义哲学的出现为的是弥 补以往哲学在“普遍性”和“人类性”外表下女性和边缘人缺席的历史遗憾。历经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当代女性主义哲学已成为 一种独特的视角和思维方，旨在针对诸多的现实矛盾和复杂的性别与社会关系进行发问，并试图用哲学思维发现、概括、 恩考需要解决的问题。女性主义哲学正在代表和引领着人类古老的哲学学科走向新的未来。 关键词：女性主义：女性主义哲学；现实与未来 中图分类号：Ｂ０８９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６３６５（２０１７）０２—００２０—０６ ２０１７年１月以来，伴随美国新总统唐纳德・特 朗普的就职典礼，反对特朗普的大规模女性使 女性主义运动再次得到全世界的关注。①也为我们 讨论女性主义哲学和当代哲学理论的创新提供了 一们进行哲学提问和反思。这一哲学或许主要基于女 性体验，但所关注的问题却早已不是女性问题本身。 研究女性主义哲学意味着当代哲学学科的理论创 新，使哲学不断地向边缘地带拓展，并更加具有公正 性、多样性、差异性和包容性。尽管女性主义哲学尚 个历史性机遇。依据传统哲学思维，无论如何界 定女性哲学或者女性主义哲学．都会面对很大的歧 未进入主流哲学领域．还处在边缘地带，然而边缘就 是前沿，边界的打破恰好构成主流哲学成长和发展 的契机。正是基于上述认识，本文试图从宏观层面勾 义，因为哲学历来被视为一门以追求真理为目标的 学科，既然是真理，就不应当具有主观性，以及各种 由于社会地位、阶级、性别与人种差异形成的区分， 勒女性主义哲学的现实和未来．以期引发人们对于 这一哲学新领域的关注、思考和应用。 一它应当是中立的、客观的，符合自然、历史和事物本 身发展的规律。然而，女性主义哲学的问世却对这 一、女性主义哲学的现实 观念提出挑战，在女性主义哲学看来，哲学从来 一与女性主义概念一样，女性主义哲学本身也是 就不是中立的，“个人是政治的”．每一个人类主体 都是处于多种权力和身份交叉关系之中的差异的、 具体的社会存在。而每一个哲学也都代表一个时 代、一个社会及其历史时期思维的智慧。即便对于 那些声称是“人类”的哲学理论来说．它们所讲述的 个有争议的概念。伴随历史的变迁和每一时代所 目标．这正如女性主义学者米萨・卡维卡（Ｍｉｓｈａ 面临问题的不同，女性主义也具有其不同的含义和 Ｋａｖｋａ）等人所言：“女性主义不再是它曾是的东西。 或许带着某种乡愁，在自称为女性主义者的我们当 中，许多人会回顾２０世纪７Ｏ年代第二次浪潮的峰 尖，那种女性主义似乎有一个清楚的对象（女性）， 一也是自我界定的“人类”故事。由于传统哲学忽视了 女性的哲学存在．所以它们只讲述了半边的“人类” 故事。而女性主义哲学的出现为的则是弥补以往哲 个清楚的目标（改变妇女被压迫的事实），甚至一 学在“普遍性”和“人类性”外表下女性和边缘人缺席 的历史遗憾。历经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发展．当代女性 主义哲学已成为一种独特的视角和思维方，用 个清晰的定义（反对父权制压迫的政治斗争）。”②然 而．如今这种清晰性和明确性已成为一种记忆，女 性主义概念和边界愈发呈现出多元性和差异性特 点，这不仅由于人们所关注的学科和问题的不同， 也由于女性主义者为解决“女性主义”概念本身之 以分析当今社会的各种现实问题，例如审视身边的 各种“不公正”——性别不公正、环境不公正、医疗卫 生保健资源分配不公正、教育不公正等问题，并对它 收稿日期：２０１７—０２—１３ 间的和矛盾。为寻求共同底线所作出的各种努 作者简介：肖 巍（１９５７一），女，黑龙江哈尔滨人，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导，主要研究方向为伦理学、性别哲学和生命伦理学。 第２期 肖 巍：女性主义哲学：现实与未来 ２１ 力。在我看来，就目前而言，这一共同底线的基础应 当是女性为争取性别平等和社会公正所进行的政 治和文化运动，以及由此产生的思想。尽管对 于许多女性主义学者来说，并不具有一个固定不变 的女性主义界定，因为女性主义运动所追求的目标 包含着诸多的不确定性，例如当它强调自身的宗旨 是为“女性”争取权利时，人们也可以合理地追问： “什么是女性？”“谁代表女性？”“女性主义如何来说 性别、性别平等、性别公正、女性权利、女性身份、家 庭暴力、性骚扰、易受伤害性、自主性等概念。这些概 念转而又成为不同的哲学观念、理论体系。以及相应 的解决问题、出台社会、建构理想社会制度的方 式和途径。当代女性主义哲学的使命主要在于：１． 分析批评“父权制”哲学知识论体系，重新思考和建 构哲学知识，因为这些体系中存在着消除、压迫、排 挤和漠视女性，以及社会边缘人体验和利益的危险； ‘我们’？”“哲学应当如何呈现女性？”等一系列问 题；当女性主义者主张为性别平等而努力时，也有 人会提出“什么是性？”“什么是性别？”等问题。因 而，朱迪斯・巴特勒曾提出这样一种观点：性和性别 本身都不是预先存在的，而是通过主体的表演形成 的，性别是一种没有原型的模仿，事实上，它是一种 作为模仿本身的影响和结果产生原型的模仿。女性 主义并不是先有一系列共同的前提，再从这些前提 出发，通过逻辑建构一个方案。相反，它是通过对于 这些前提不断地批评思考来取得进步的一个过程． 这一过程使这些前提逐渐地变得更为清晰，并就各 种冲突的解释，针对各种民主的、不和谐的声音进 行谈判，“性别差异并不是一种给予，不是一个前 提，不是可供建立女性主义的基础，不是那种我们 已经相遇并逐步理解的东西，而是鼓励女性主义者 进行探讨的一个问题。是某种不能被充分强调的东 西，因为它总在陈述的语法上遇到麻烦，它或多或 少地保留为一个永恒的追问。”⑨事实上．这些概念 矛盾本身或许就是现实生活、社会性别关系复杂性 的一种呈现。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哲学的介入、 争论和澄清，因为在女性主义哲学家看来，“一个人 必须质疑和困扰的实际上是哲学话语．因为它为所 有其他话语制定了规则，因为它构成话语的话语。” ④女性主义哲学的根本任务就是针对诸多的现实矛 盾和复杂关系进行发问．并试图用哲学思维发现和 概括需要解决的问题。显而易见，由于女性之间的 差异，以及女性主义哲学家之间观点的多样性。人 们所关注的对象、所进行的概括、所建构的概念也不 同．而且即便是针对同一个问题也可以有不同的概 括和概念，对同－一概念亦可有差异性的解释。然而唯 一相同的是，每一个哲学概念的产生都会针对某个 或多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女性主义哲学家在发现和 解决问题的动机与目标上是一致的。梳理当代女性 主义哲学的发展脉络，人们不难发现女性主义哲学 都是由不同的概念架构起来的，例如女性主义、社会 ２．把所有哲学概念框架和体系置于社会历史的背 景下进行分析．要求哲学思考包括多样和差异的体 验，哲学观念和知识本身必须是公正的、多层面的， 必须通过过程、历史和关系来呈现；３．打破哲学领 域的性别霸权，把女性和边缘人的利益、体验和话语 引入哲学；４．在哲学领域掀起一场观念上的， 开辟平等和公正的思维空间，追求一个更为理想的 人类社会。因而，从上述意义上说，女性主义本身就 是一种哲学和意识形态，“女性主义是对社会生活、 哲学和伦理学的探讨．它致力于纠正导致妇女被压 迫和轻视妇女特有体验的偏见。”⑤ 总起来看，当代女性主义哲学主要集中于三大 主题进行研究。其一是历史主题，主要讨论女性对 于哲学史的贡献．以及女性和女性主义哲学家对于 哲学史的新诠释。例￣ｎ］Ｊｎ拿大约克大学的琼・吉布 森（Ｊｏａｎ Ｇｉｂｓｏｎ）认为，在哲学史文献中，女性始终 是缺席的，因而应当采取不同方式讲述哲学的历史 故事，为女性主义哲学开拓更大的空间。这体现为 三条路径：一是把当代哲学问题带人到哲学史中思 考。例如家庭伦理、性伦理、品德培养，以及对于性 别歧视的批评等等。二是进行多元性的哲学探讨． 把对话、书信和哲学诗集等都纳入到哲学范畴中， 以便凸显女性在哲学史中的地位和作用。三是探讨 研究哲学史的目的和方，追问是否哲学史只能 根据专业哲学方式来讲述、由谁来研究哲学、为什 么研究、在什么背景下研究以及如何使用哲学等一系 列问题。＠也有的女性主义哲学家试图书写一部哲学 中的妇女史（ａ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ｗｏｍｅｎ ｉｎ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这些 工作都表明，女性／女性主义哲学思想史尚有很大 的开拓空间，女哲学家、女性主义哲学家正在通过 不同的方式重读、解释和撰写人类哲学思想史。例 如通过收集和总结女性的哲学贡献．以女性主义视 角分析讨论哲学史中的女性，建构女性／女性主义 哲学史．并对现有哲学史进行女性主读等等。 其二是价值主题。女性主义哲学相信哲学不是 云梦学刊 中立的和“个人是政治的”．这意味着对于在社会意 识形态中占居主导地位的哲学．人们始终可以合理 地追问：“谁的真理？”“谁在宣布这些是‘真理’？”以 及“这些‘真理’是为什么人服务？”等问题。换句话 说。女性主义哲学试图分析不同哲学理论的价值基 础．并认为女性主义哲学本身也是由多元性、交叉 性和差异性整合而成的、奠定在全球女性政治联盟 基础上的一种哲学学说。交互性（ｉｎｔｅｒｓｅｃ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ｙ） 视角已经成为女性主义哲学的特色，它主张不能 仅仅关心地域性和性别问题，也要关注全球性，以 及不同社会由于社会地位、宗教、阶级和种族等因 素的交叉影响所导致的各种社会问题和不公正。例 如从２Ｏ世纪９Ｏ年代初期，女性主义哲学家开始提 出“女性主义”概念，旨在研究不同阶层女性、 第三世界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以及去殖 民化女性主义问题．并在分析解释种族、性别与劳 动、地理和地域政治学、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历史 与遗产、新自由主义等方面作出独特贡献。女性主 义哲学研究的价值主题还体现在女性主义伦理研 究方面，例如关怀伦理学不仅针对基于理性计算的 个人主义伦理理论提出批评，还力图把关怀伦理学 应用在公共领域．与公正伦理整合起来一并分析和 解决当代社会所面临的各种伦理问题。女性主义生 命伦理学也是当今女性主义哲学发展的一个重要 领域，它以女性主义视角分析生物医学技术发展中 遇到的各种伦理问题，尤其与女性生命和生育相关 的问题，例如辅助生育技术、母亲、堕胎和女性 生育权、女性易受伤害性等问题。 其三是认识论主题。主要围绕着女性主义认识 论（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Ｅｐｉｓｔｅｍｏｌｏｇｙ）进行研究和争论。美国 斯坦福大学哲学系教授、女性主义科学哲学家海 伦・朗基诺（Ｈｅｌｅｎ Ｅ．Ｌｏｎｇｉｎｏ）２０１０年在女性主义 哲学杂志（Ｈｙｐａｔｉａ）＞发表一篇综述文章。评论２５年 来在该杂志上发表的论文对于女性主义认识论的 贡献，强调它们集中体现在对于知识的情绪体验 （Ｔｈｅ ａ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ｏｆ ｋｎｏｗｌｅｄｇｅ）、证明的性质、理性、 认知者以及真理性质等问题的探讨方面。女性主 义认识论最初旨在批评女性在认识论中被否定、 被贬低、被客体化等哲学传统，试图在认识论引人 认识者的责任、我们与认知对象关系的道德维度 等问题的讨论。例如伊夫林・凯勒（Ｅｖｅｌｙｎ Ｋｅｌｌｅｒ） 等人看到科学研究的动机一直是出于恐惧而试图 控制对象的目的，并把认知对象想象为被动的、能 够控制和主宰的客体。而女性主义哲学家则提出 不同的认知对象概念，以爱赋予认知对象以生命。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玛利亚・鲁格尼斯（Ｍａｒｉａ Ｌｕｇｏｎｅｓ）发表一篇文章讨论“爱的知觉”，希望与 知识建立一种联系，取代漫无目标的、游戏式的认 知态度。也有女性主义学者强调与种族女性的互 动并不是因为希望自己的知识更为全面，而是出 于爱，这让人们放弃了寻找远距离认识对象的态 度，而去寻求我们作为完整的自我希望认知的那 些对象。另有一些学者具体地讨论“爱”在知识的 地位问题．包括强调知识的对话维度，促使人们重 新把认知视为对于具体之物所表达出的“爱”，而不 是“控制”。一些女性主义学者也把“关怀”概念引入 到认识论中，强调“智力的美德”（ｔｈｅ ｉｎｔｅｌｌｅｃｔｕａｌ ｖｉｒｔｕｅ），例如洛兰・科德（Ｌｏｒｒａｉｎｅ Ｃｏｄｅ）提出“认识 责任”概念．把认识者责任作为认识论反思的核心， 认为这样一来“知识本身便掌握在思考者的手中． 形成一种充满伦理维度的能动关系，而不是对一种 与之无关的对象的呈现。”⑦女性主义学者还试图重 新解释体验（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概念，强调认知是一个对于 我们所熟悉的规范进行延伸性权力建构的过程，以 及与认知对象的缘身性关系（ｅｍｂｏｄｉｅｄ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问 题。传统认识论一直突出理性的作用，认为由于女性 在理性思考方面的劣势地位使其无法成为合格的认 知行为者。而女性主义科学哲学家劳拉・鲁兹克 （Ｌａｕｒａ Ｒｕｅｔｓｃｈｅ）￣Ｊ基于亚里士多德的“美德论”，把 理性理解为人的“第二本性”．是基于历史社会等因 素塑造的一种认知能力，并始终置于它所发展的背 景之中。朗基诺也针对这些女性主义认识论论题提 出一些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知识是引导女性主 义哲学进行认识论反思的向标吗？”“为什么要关注 知识而不是理解和智慧？”“知识在西方哲学中被赋 予什么地位？女性主义哲学也应当把知识置于同样 的地位吗？”应当看到，朗基诺的这些总结和评论尚 无法涵盖２０世纪后半叶以来女性主义认识论发展 的全部内容，但她的梳理、总结和思考可以为了解 当代女性主义认识论的发展提供一条进路。（８） 二、女性主义哲学的未来 女性主义哲学发展的曙光和未来如何？这也是 女性主义哲学关注的话题。对于这一问题，女性主 义哲学的讨论集中在三个方面：首先是未来需要研 究的主要课题。２０１０年。在（（Ｈｙｐａｔｉａ）自主创刊２５ 年之际，发表一篇题为《路在何方——预见女性主 第２期 肖 巍：女性主义哲学：现实与未来 ２３ 义哲学的新未来》的文章，邀请新一代女性主义哲 学学者讨论女性主义哲学的未来发展方向问题。她 们一致认为．女性主义哲学未来需要完成的工作主 要在于：“１．挑战普遍和本质论结构，而不滑向相 对主义；２．集中研究殖民化和缘身性问题——把 体验结合起来。这种观点与新唯物主义女性主义者 （ｎｅｏ．ｍａｔｉｅｒｉａｌｉｓｔ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伊莉萨白・威尔逊 （Ｅｌｉｚａｂｅｔｈ Ｗｉｌｓｏｎ）的看法相似，后者强调要摆脱人 类大脑的区域来重新安置人的认知，把它作为大脑 与身体、身体与身体，身体与环境之间的一个关联性 实体置于适当的位置。⑩显而易见，女性主义认识论 未来发展的主题并不局限于上述讨论，而且随着科 分析视角从抽象地谈论压迫转向具体研究全球范 围内种族女性和殖民地社会女性的世界观与斗争： ３．解释思想、存在以及社会的物质性，这一社会奉 行着把人视为非缘身性、个体构成的．以及自主性 的原子人观念；４．证明女性主义哲学是有特色，有 价值的，尽管还要在哲学学科内进行持久的驻守边 缘的斗争。”⑨艾米丽・Ｓ．李（Ｅｍｉｌｙ Ｓ．Ｌｅｅ）认为，女 性主义不能被理解为在短期内找到解决性与性别 压迫问题方式的理论。因为依据这种认识。如果女 性主义运动取得成功．女性主义及其哲学便会退出 历史舞台．相反“女性主义理论应当朝着超越仅仅 为压迫提供解释的方向发展．成为解释和理解世界 的一面透镜”⑩。她认为种族理论却不同，一是因为 它并不具有生物学基础。此外缘于它有一个特殊的 与本质论相联系的争论历史。她也提出用女性的缘 身性体验发展女性主义哲学，通过身体在世的“体 验”说明女性主义的政治目的、身份和对于平等的 追求，因为只有身体能够敞开这种可能性，每个人 特有的缘身性是其主体性构成的基础。亚历克萨・ 施林普夫（Ａｌｅｘａ Ｓｃｈｒｉｅｍｐｆ）针对西方以理性为主 体，轻视身体、情感和特殊情境的认识论传统，提出 “境遇认知者”（Ｔｈｅ ｓｉｔｕａｔｅｄ ｋｎｏｗｅｒ）概念，认为认 知者必须被置于真实世界条件中，女性主义认识论 需要讨论科学的价值角色、如何界定和使用客观性 和理性概念，以及知识权威如何被赋予一些人而排 斥了其他人等问题。这一境遇认知者必须被性别化， 并讨论种族、阶级、性、年龄、国家、宗教和残障等因 素如何影响到人们的性别体验，希望女性主义哲学 的未来研究更为关注残障与理性之间的互动问题。 她发现尽管（Ｈｙｐａｔｉａ）在过去２５年里发表４０多篇 关于残障研究的文章，但却没有一篇提及残障体验 的物质性（ｔｈｅ ｍａｔｅｒｉａｌｉｔｙ ｏｆｄｉｓａｂｉｌｉｔｙ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问 题，也没有讨论理性与残障的关系问题。她也并不认 为可以通过对于残障问题的讨论提出新的理性概 念，但主张把残障、种族、阶级、性别和性整合起来一 并作为理性的体验和表达，因为性别与其他身份一 样都具有认识论关联．而女性主义的唯物主义本体 论（ａ ｍａｔｅｒｉａｌ ｏｎｔｏｌｏｇｙ）￣求人们把认知与残障 学技术的进步．女性主义认识论也不断地面临新的 困境和问题．例如近年来出现的神经伦理学 （Ｎｅｕｒｏｅｔｈｉｃｓ）也为女性主义神经伦理学（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Ｎｅｕｒｏｅｔｈｉｃｓ）的发展提供了新角度和新方向。＠ 其次是对于女性主义哲学边缘化和进入主流 哲学问题的思考。在许多女性主义哲学家看来，在哲 学学科中。女性主义哲学尚处于边缘化地位。例如克 里斯汀・内特曼（Ｋｒｉｓｔｅｎ Ｉｎｔｅｍａｎｎ）看到．尽管女性主 义哲学已经蓬勃发展，但是西方哲学依旧不承认或 者忽略女性主义的视角。女性主义研究成果很难在 顶层期刊上发表。即便一些主流哲学家使用了女性 主义哲学观点，但却从不提及它们的出处。因而女性 主义学者必须思考如何摆脱这种被边缘化的问题。 一个可能的选择是把自己的工作“伪装”起来，使用 女性主义思维，但并不提及这个概念。内特曼把这种 策略称为“偷袭策略”，目的是让女性主义哲学在不 被识别的情况下进入主流哲学。然而，她最终否定了 这一策略，认为这会贬低女性主义的政治承诺。她提 出女性主义哲学应当多做一些经验研究．探讨这种 边缘化状况是如何发生的，理解问题的本质有助于 识别女性主义学者在发表论文、被雇佣和提职方面 的困境。她还鼓励女性主义哲学家向顶层杂志提交 论文，争取成为杂志的编委，以及采取与非女性主义 学者合作的方式呈现自己的成果。也有学者主张女 性主义哲学家需要更多地关注在交叉领域的研究， 例如与后殖民主义理论、种族理论、科学技术理论、 酷儿理论和残障研究结合起来，以便提出能够解释 问题的新概念。例如南茜・图那（Ｎａｎｃｙ Ｔｕａｎａ）等人 讨论的女性主义无知认识论（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Ｅｐｉｓｔｅｍｏｌｏｇｙ ｏｆＩｇｎｏｒａｎｃｅ）、米兰达・弗里克（Ｍｉｒａｎｄａ Ｆｒｉｃｋｅｒ）探讨 的认识正义以及克里斯蒂・多特森（Ｋｒｉｓｔｉｅ Ｄｏｔｓｏｎ） 对于证明窒息（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ｉａｌ ｓｍｏｔｈｅｒｉｎｇ）的解释等便 是在交叉领域取得的研究成果。 再次便是对于女性主义及其哲学未来问题的 探讨。一些瑞典女性主义学者看到，在２０世纪６０ 年代中叶．学术界出现了一门新学科——“未来研 云梦学刊 究”（Ｆｕｔｕｒｅ Ｓｔｕｄｉｅｓ），它在许多国家包括瑞典被建 立起来，旨在识别和研究未来所面临的重要挑战， 引发公众对于关键问题的关注。＠而传统上的未来 研究一直与规划和制定相关，通过研究者来提 供与领域相关的制度建设、区域发展，社会保障 体系、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人口增长和教育等方面 的解释。这意味着他们会描述出一幅单一和可控的 图景。女性主义学者海伦・伯格曼（Ｈｅｌｅｎ Ｂｅｒｇｍａｎ）等 人却认为．女性主义应当加入到未来研究中，对于 计划和提出自己的思路。这不仅意味着这一新 领域的丰富性和多样性．也使女性主义，包括女性 主义哲学．能够对于未来有自己的期待和思考。然 而，目前学术界流行一种“没有未来”的理论，认为 关于进步的理念、对未来的责任以及对未来人的投 资都是成问题的。伯格曼等人对这一看法提出批 评，认为现有的未来研究并没有包括性别视角，易 于陷入到普遍主义、线性短暂性和过程性陷阱之 中．成为现实政治权力关系和结构的产物。女性主 义学者应当在一起谋划可变的、多样性的、差异的、 有性别关系视角的未来，不仅仅作为批评者，而且 要形成不同的生产性方案（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ｅｐｒｏｊｅｃｔ），作为 创造者来加入。所以“我们正面临一场基于以往数 十年女性主义理论积累的、多层面的关于女性主义 未来的辩论”＠。 三、简要结语 综上所述．如今女性主义哲学家的使命已经不 限于批评阻碍人类社会进行的传统哲学思维和模 式，他们应成为从女性主义的独特视角对当代世界 问题进行哲学理论概括。以促进人类发展进步以及 新哲学出现的创新者和推动者。已经有越来越多的 年轻女哲学家加入这一研究队伍中来成为中流砥 柱。女性主义哲学正在多元发展态势中关注如何在 全球化浪潮中发展自身，以及通过女性主义哲学来 积极推动全球化发展的问题。 在世界范围内．女性主义哲学已经成为支撑女 性主义运动发展的最为基础的学科，它不仅为古老 的哲学学科带来生机与活力。也为当代社会理论和 现实问题的解决提供不可取代的方式和途径。当代 中国女性主义哲学研究既要借鉴西方女性主义哲学 研究成果，赋予其中国文化背景的新解释，也需要大 力挖掘中国哲学传统形成中国特色的女性主义哲学 概念和理论．从女性主义哲学视角思考当代中国女 性和社会发展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同时也应当把中 国传统哲学和当代哲学成果整合到女性主义哲学 研究中来为当代世界女性主义哲学发展作出独特贡 献。２０１８年，“国际女哲学家学会第１７届研讨会” 将要在中国北京召开，⑩这不仅是中国女性及其女 性主义哲学向国际社会传播中国哲学文化和当代 女性发展声音的论坛，也为国际女性主义哲学，乃 至全球女性发展提供了一个历史机遇。 女性主义哲学正在代表和引领着人类古老的 哲学学科走向新的未来。 注释： （￣）２０１７年１月２１日．新任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上任不到２４小 时．在美国华盛顿、纽约、芝加哥、洛杉矶等地便爆发了大规模的 妇女（２０１７ Ｗｏｍｅｎ’Ｓ Ｍａｒｃｈ）。上百万人参加了大规模游 行。喊出“女权即”的口号，对特朗普的一系列侵犯女性的言 论与行为进行。这一活动迅速得到其他国家女性的响应和 支持．此次被称为自１９６４年反越南战争以来在美国境 内发生的最大规模的示威活动。 ②Ｌｉｓａｂｅｔｈ Ｂｒｏｎｆｅｎ＆Ｍｉｓｈａ Ｋａｖｋａ ｅｄ．，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Ｃｏｎｓｅｑｕｅｎｃｅｓ： Ｔｈｅｏｒ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Ｎｅｗ Ｃｅｎｔｕｒｙ，Ｃｏｌｕｍｂｉａ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１， 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③Ｊｕｄｉｔｈ Ｂｕｔｌｅｒ：ｈＴｅ Ｅｎｄ ｏｆ Ｓｅｘｕａｌ Ｄｉｆｅｒｅｎｃｅ？Ｅｌｉｓａｂｅｔｈ Ｂｒｏｎｆｅｎ＆ Ｍｉｓｈａ Ｋａｖｋａ ｅｄｔ．，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Ｃｏｎｓｅｑｕｅｎｃｅｓ，Ｃｏｌｕｍｂｉａ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ｙｔ Ｐｒｅｓｓ ２００１￣．４１８． ＠Ｔｒｉｏｌ Ｍｏｉ：Ｓｅｘｕａｌ／Ｔｅｘｕ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 ２００１，ｐ．１２８． ⑤Ｓｉｍｏｎ Ｂｌａｃｋｂｕｒｎ：Ｔｈｅ Ｏｘｆｏｒｄ Ｄｉｃｔｉｏｎａｒｙ ｏｆ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Ｏ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ｙｔ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９４，ｐ．１３７． ＠２０１６年７月８．１２日．“国际女哲学家学会第１６届研讨会”在澳 大利亚墨尔本的莫纳什大学举行．这次会议上琼・吉布森提出这 一观点。 ⑦Ｈｅｌｅｎ Ｌｏｎｇｉｎｏ：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Ｅｐｉｓｔｅｍｏｌｏｇｙ ａｔ Ｈｙｐａｔｉａ’Ｓ ２５ｔｈ Ａｎｎｉｖｅｒｓａｒｙ，Ｈｙｐａｔｉａ ｖｏ１．２５，ｎｏ．４（Ｆａｌｌ ２０１０），Ｐ．７３５． ⑧Ｈｅｌｅｎ Ｌｏｎｇｉｎｏ：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Ｅｐｉｓｔｅｍｏｌｏｇｙ ａｔ Ｈｙｐａｔｉａ’Ｓ ２５ｔｈ Ａｎｎｉｖｅｒｓａｒｙ，Ｈｙｐａｔｉａ ｖｏ１．２５，ｎｏ．４（Ｆａｌｌ ２０１０），ＰＰ．７３３－４０． ￣Ｋｒｉｓｔｅｎ Ｉｎｔｅｍａｒｍ ｅｔ ａ１．：Ｗｈａｔ Ｌｉｅｓ Ａｈｅａｄ：Ｅｎｖｉｓｉｏｎｉｎｇ Ｎｅｗ Ｆｕｔｕｒｅ ｆｏｒ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Ｈｙｐａｔｉａ ｖｏ１．２５，ｎＯ．４（Ｆａｌｌ，２ＯＬＯ），Ｐ．９２７． （￣Ｋｒｉｓｔｅｎ ｎＩｔｅｍａｎｎ ｅｔ ａ１．：Ｗｈａｔ Ｌｉｅｓ ｈＡｅａｄ：Ｅｎｖｉｓｉｏｎｉｎｇ Ｎｅｗ Ｆｕｔｕｒｅ ｏｆｒ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Ｈｙｐａｔｉａ ｖｏ１．２５，ｎｏ．４（Ｆａｌｌ，２０１０），ｐ．９２８． ＠Ｋｒｉｓｔｅｎ ｎＩｔｅｍａｒｍ ｅｔ ａ１．：Ｗｈａｔ Ｌｉｅｓ Ａｈｅａｄ：Ｅｎｖｉｓｉｏｎｉｎｇ Ｎｅｗ Ｆｕｔｕｒｅ ｏｆｒ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Ｈｙｐａｔｉａ ｖｏ１．２５，ｎｏ．４（Ｆａｌｌ，２Ｏ ＬＯ），ＰＰ． ９３０．３１． ⑩参见肖巍：《女性主义神经伦理学的兴起：从大脑性别差异研究谈 起》，《妇女研究论丛）２０１５年第５期。 ⑩Ｈｅｌｅｎ Ｂｅｒｇｍａｎｅｔ ａ１．：ｗｈａｔ ａｂｏｕｔ ｔｈｅ Ｆｕｔｕｒｅ？Ｔｈｅ Ｔｒｏｕｂｌｅｓ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Ｆｕ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Ｆｅｍｉｎｉｓｍ，ＮＯＲＡ－－Ｎｏｒｄｉｃ Ｊｏｕｍａｌ ｏｆ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ａｎｄ Ｇｅｎｄｅｒ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Ｖｏ１．２２，Ｎｏ．１，Ｐ．４６． ⑩Ｈｅｌｅｎ Ｂｅｒｇｍａｎｅｔ ａ１．：Ｗｈａｔ ａｂｏｕｔ ｔｈｅ Ｆｕｔｕｒｅ？Ｔｈｅ Ｔｒｏｕｂｌｅｓ Ｒｅｌｔａ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Ｆｕ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Ｆｅｍｉｎｉｓｍ，ＮＯＲＡ－Ｎｏｒｄｉｃ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ａｎｄ Ｇｅｎｄｅｒ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２０１４，Ｖｏ１．２２，Ｎｏ．１，Ｐ．６７， 第２期 肖 巍：女性主义哲学：现实与未来 集对哲学发展有益的信息．并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ＵＮＥＳＣＯ） 有密切的关联。国际女哲学家学会是一个相对的全球妇女 哲学家学术联盟，目前大约有五百多名会员，遍布世界三十余个 国家．旨在国际范围内促进女哲学家之问在哲学领域的学术交 ⑩国际女哲学家学会（Ｔｈｅ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Ａｓｓｏｃｉ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Ｗｏｍｅｎ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ｅｒｓ，ｔａＰｈ）成立于１９７６年，是国际哲学团体联合会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Ｆｅｄｅ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ｃ Ｓｏｃｉｅｔｉｅｓ，ＦＩＳＰ）的成员。 国际哲学团体联合会是世界哲学最高级别的非组织．成立 于１９４８年．旨在促进各国哲学家之间的专业交流和发展．基于 平等和尊重原则加强各国哲学学会、机构和期刊之间的联系，收 流、讨论、互动与合作。每两年组织一次国际女哲学家研讨会。 【责任编辑杨捷】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Ｔｏｄａｙ ａｎｄ Ｆｕｔｕｒｅ Ｏ Ｗｅ１‘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Ｍａｒｘｉｓｍ，Ｔｓｉｎｇｈｕａ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Ｂｅｉｊｉｎｇ １ ０００８４，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ｔｒａｄｉｉｔｏｎａｌ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ｅｓ ｉｇｎｏｒｅ ｔｈｅ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ｃａｌ 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 ｏｆ ｗｏｍｅｎ，ｔｈｅｒｅｆｏｒｅ，ｔｈｅｙ ｏｎｌｙ ｔｅｌｌ ｔｈｅ ｈａｌｆ 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ｂｅｉｎｇ”．Ｔｈｅ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ｉｍｓ ａｔ ｍａｋｉｎｇ ｕｐ ｆｏｒ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ｒｅｇｒｅｔ ａｎｄ ｇｉｖｅｓ ｄｉｆｅｒｅｎｔ ｖｏｉｃｅｓ ｆｒｏｍ ｗｏｍｅｎ ａｎｄ ｏｔｈｅｒ ｍａｒｇｉｎａｌｉｚｅｄ ｇｒｏｕｐｓ．Ａｆｔｅｒ ｍｏｒｅ ｔｈａｎ ｈａｌｆ ａ ｃｅｎｔｕｒｙ ｏｆ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ｈａｓ ｂｅｃｏｍｅ ａ ｕｎｉｑｕ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ａｎｄ ｍｅｔｈｏｄｏｌｏｇｙ，ｗｈｉｃｈ ｆｏｃｕｓ ｏｎｔｈｅ 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ａｎｙ ｑｕｅｓｔｉｏｎｓ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ｇｅｎｄｅｒ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ｒｅａｌｉｙ．ｔ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ｉｓ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ｉｎｇ ａｎｄ ｌｅａｄｉｎｇ ａ ｎｅｗ ｆｕｔｕｒｅ ｆｏｒ ｔｏｄａｙ＇ｓ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ｆｅｍｉｎｉｓｍ，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ｔｏｄａｙ ａｎｄ ｆｕｔｕｒｅ （上接第１９页） ［２０】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孟子集注【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８３：２３７． 出版社．２００４：２８３． 【２ｌ】（德］Ｍ・海德格尔．艺术作品的本源［Ａ］．林中路［Ｃ】．上海：上海译 文出版社。２００４：３８． 【２４】【２５】（德］Ｍ・海德格尔．人诗意地栖居［Ａ】．演讲与论文集【Ｃ】．北 京：三联书店，２００５：２０５，２０７． 【２２］［２３】［德］Ｍ・海德格尔．诗人何为［Ａ】．林中路［Ｃ】．上海：上海译文 【责任编辑杨捷】 Ｒｅｔｕｒｎｉｎｇ ｔｏ Ｒｅｎ：Ａ Ｃｒｅａｔｉｖｅ Ｔｈｉｎｋｉｎｇ ｏｆ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ＱＩＡＯ Ｑｉｎｇ￣ｕ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ｏｆ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Ｐａｒｔｙ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ｔｈｅ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Ｃｏｍｍｉｔｔｅｅ ｏｆＣＰＣ，Ｂｅｉｊｉｎｇ １０００９１，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 ａｃｔ：Ｏｎｔｏｌｏｇｙ ｉｓ ｔｈｅ ａｎｃｈｏｒ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Ｔｈｅ ｒｅｃｏｎｓｉｄｅｒ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ｒｅｌｏｃ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ｏｎｔｏｌｏｇｙ ｉｓ ｎｅｅｄｅｄ ｗｈｅｎｅｖｅｒ ｃｏｎｆｕｓｉｏｎ ｏｒ ｄｉｓｏｒｄｅｒ ＯＣＣＵｒｓ．Ａ ｃｏｎｓｉｓｔｅｎｔ ｅｘｐｌｏ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ｏｎｔｏｌｏｇｙ，ｏｆ ｒｏｏｔ ａｎｄ ｏｒｉｇｉｎ ｗｉｌｌ ｂｒｉｎｇ ａｂｏｕｔ ｐｒｏｆｏｕｎｄ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ｉｎ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ｗｈｉｃｈ ａｌｓｏ ｄｅｍｏｎｓｔｒａｔｅｓ”ｍａｋｉｎｇ ｎｅｗ ｂｙ ｒｅｔｕｒｎｉｎｇ ｔｏ ｔｈｅ ｔｒａｄｉｉｔｏｎ”．Ｒｅｎ ｓｅｒｖｅｓ ａｓ ｔｈｅ ｏｎｔｏｌｏｇｙ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Ｂｅｉｎｇ ｔｈｅ ｃｒｕｘ ｏｆ ｈｅ ｕｔｎｉｔｙ ｏｆ ｈｅａｖｅｎ ａｎｄ ｍａｎ，Ｒｅｎ ｉｓ ｗｈａｔ ｉｓ ｍｅａｎｔ ｂｙ”ｕｎｃｅａｓｉｎｇ ｇｅｎｅｒ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 ｖｉｒｔｕｅ ｏｆ ｕｎｃｅａｓｉｎｇ ｇｅｎｅ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ｉｖｉｎｇｓ”．”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ｖｉｒｔｕｅ ｏｆ ｍｉｎｄ－ｈｅａｒｔ”．Ｔｈｅ ｃｏｎｃｅｐｔ”Ｓｅｉｎ”ｐｕｔ ｆｏｒｗａｒｄ ｂｙ Ｈｅｉｄｅｇｇｅｒ ｉｓ ｓｏｍｅｔｈｉｎｇ ｖｅｒｙ ｃｌｏｓｅ ｔｏ ｔｈｅ Ｃｏｎｆｕｃｉｎ ｎｏｔｉａｏｎ ｏｆ”ｕｎｃｅａｓｉｎｇ ｇｅｎｅｒａｔｉｏｎ”，ｉｎｄｉｃａｔｉｎｇ ａｎ ｅｓｓｅｎｔｉａｌ ｕｎｉｔｙ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ａｎｄ ｎａｔｕｒｅ．Ｔｈｉｓ ｕｎｉｙ ｉｓ ａ ｂａｔｓｉｃ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ｆｒｏｍ ｗｈｉｃｈ ｗｅ ｃａｎ ｓｅｔ ａ ｎｅｗ 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 ｐａＲｅｍ ｏｆ ｎｅｇｅｎｔｒｏｐｙ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ａ ｐａＲｅｍ ｔｈａｔ ｓｈｅｄｓ ｌｉｇｈｔ ｏｎ ｔｈｅ ｆｕｔｕｒｅ ｄｉｒｅ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ｃｉｖｉ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Ｍｅａｎｗｈｉｌｅ ｉｔ ｐｒｏｍｏｔｅｓ ｔｈｅ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ｎｄ ａ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ｏｎｔｏｌｏｇｙ，Ｒｅｎ，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ｇｅｎｅｒａｔｉｏ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