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陵赏⼼亭为叶丞相赋》
宋代:⾟弃疾
青⼭欲共⾼⼈语。联翩万马来⽆数。烟⾬却低回。望来终不来。
⼈⾔头上发。总向愁中⽩。拍⼿笑沙鸥。⼀⾝都是愁。
【译⽂】
青⼭有意要同⾼雅之⼈交谈,像万马奔腾⼀样接连⽽来。却在烟⾬中徘徊,迟迟不能到达。
⼈们都说头上的⽩发是因为愁苦所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不禁要拍⼿嘲笑那些浑⾝⽩⾊的沙鸥,它们岂⾮浑⾝都充满了愁绪啊。
【注释】
叶丞相:即叶衡,字梦锡,婺州⾦华⼈。叶衡于淳熙元年(1174)冬始⼊京拜相。此称丞相,应该是后来追加的。
青⼭欲共⾼⼈语:苏轼《越州张中舍寿乐堂》:“青⼭偃蹇如⾼⼈,常时不肯⼊官府。⾼⼈⾃与⼭有素,不待招邀满庭户。”⾼⼈:⾼雅的⼈。联翩:接连不断的样⼦。
低回:徘徊不进的样⼦。
愁中⽩:⽩居易《⽩鹭》:“⼈⽣四⼗未全衰,我为愁多⽩发垂。何故⽔边双⽩鹭,⽆愁头上亦垂丝?”
【赏析】
上阕写赏⼼亭的所见所感。赏⼼亭,据《景定建康志》,“在(城西)下⽔门之城上,下临秦淮,尽观览之胜。”开头两句由写⼭到写⼈,紧紧扣住了题⽬。苍翠的群⼭仿佛有意要同⾼雅的⼈交谈,他们联翩⽽来络绎不绝,有似万马奔腾.它们在茫茫的烟⾬中迷了路,徘徊起来,眼看着临近了,却终于没能到达跟前.暗⽰着⾃⼰虽有才却不得施展,怀才不遇,壮志难酬,报国⽆门。⾼⼈即叶衡。青⼭有情,⾼⼈难遇。⽽今斯⼈⼀登上赏⼼亭,那逶迤的青⼭有不知有多少⼼⾥话要向他倾诉呵。其势如万马奔腾,接连不断。不说⼈之眺⼭,⽽说⼭之就⼈,这就把静景写活了。不仅如此,⽽且对突出⼈物也有很好的映衬作⽤。词⾥叶衡的⾼⼤形象进⾏了,描绘因为叶衡是⼀位很有才⼲的主战派官员。《宋史·叶衡传》说他“得治兵之要”。叶衡对作者极为赏识,任江东安抚司参议官,即是对叶衡推荐的,以后⼜向朝廷极⼒推荐他“慷慨有⼤略”。对于这样⼀位“经纶⼿”,加
之有知遇之恩,词⼈对此⼗分感激。三、四两句借烟⾬之景,转突兀奇崛之笔⽽为低徊宛转之波,充分表现了⽆限的怅惘,⽆穷的感慨,可以说是寄托遥深。叶衡主战,因⽽不能不受到主和派的反对,他收复失地的⼤计遇到了极⼤的阻⼒,词⼈也就由希望变成了失望。那逶迤的青⼭既然象万马奔腾⽽来,象冲锋陷阵的铁骑。词⼈渴望能挥⼽跃马驰骋疆场,可是转眼之间⼜烟⾬迷蒙,遮住了青⼭,⽽⽆数青⼭也只象是万马在烟⾬中低徊不前。“望来终不来”写盼望之切⽽失望之深。不说愁,⽽愁极深;虽极感慨,仍以蕴藉出之。
下阕,由眺望青⼭之怅惘陡转⽽为揶揄沙鸥之诙谐,但曲断意不断,其脉络仍清晰可见。虽着笔轻快,实则发⾃积郁。⼈们都说头发总是由此愁闷变⽩的。“拍⼿笑沙鸥,⼀⾝都是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上的沙鸥通体皆⽩,岂不是⼀⾝都是愁吗?词⼈故意发此狂想,⽽且拍⼿笑之,似乎把上阕歇拍低徊沉郁的⽓氛⼀扫⽽光了;然⽽仔细体味,就会察觉到那贯穿全词的“愁”字并消失,或者说词⼈极⼒排遣这如烟⾬⼀般的⽆尽的愁思,是感情上的挣扎,⽽⾮⼼灵上的解脱。⼈之发⽩并不完全由于⼈⼼之愁;⽽沙鸥通体皆⽩,是其⾃然特征,与愁没有关系。词⼈故意造成逻辑上的错误,说得越幽默洒脱,反⽽越使⼈感到强⾃解愁⽽⼜不能解的痛苦,借说鸟与愁⽆关,实说愁与⼈甚切。⼈愁是实,鸟愁是虚,“⼀⾝都是愁”的是鸟还是⼈,不必拘泥于字句的解释⽽⾃晓。故“拍⼿笑沙鸥”,⼀纵即逝;⽽“⼀⾝都是愁”,却如电影上的“慢镜头”在观众视野⾥由快放慢了。实际上“⼀⾝都是愁”是与“烟⾬却低徊,望来终不来”暗中息息相关的。尽管词笔回荡曲折,然⽽透过层澜,仍可以看清。⽩居易《⽩鹭诗》云:“⼈⽣四⼗未全衰,我为愁多⽩发垂。何故⽔边双⽩鹭,⽆愁头上也垂丝。”⾟词盖本于此。⽩诗⾔愁显,⾟词⾔愁晦,其⾔愁⼀也。但⾟词多了“拍⼿笑”⼀层意思。不过就其形象来看,⾟词较之⽩诗更加绘声绘⾊;就其感情来说,则更加挚浓深切。参阅作者同年在建康所作的《⽔龙吟·登建康赏⼼亭》,充满了激愤忧愁。以⾄于“倩何⼈唤取,红⼱翠袖,揾英雄泪”!胸中积郁如此,则登赏⼼亭之所见所感都⽆⾮“献愁供恨”⽽已。由此可见,在《菩萨蛮》之中亦饱含着词⼈之愁,英雄之泪。某些喜剧会使有⼼的观众在笑声中情不⾃禁地掉下热泪。笑和眼泪,就是似乎⽭盾却⼜融合⽆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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