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逻辑思想的中庸价值取向

第２１卷第４期　２００６年ｌ２月　柳州师专学报　Ｖｏ１．２ｌ　Ｎｏ．４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Ｌｉｕｚｈｏｕ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Ｄｅｅ．２ｏｏ６　孔子逻辑思想的中庸价值取向　张四化，葛宇宁　（贵州大学人文学院，贵州贵阳５５００２５）　摘要：孔予的逻辑思想有其内在的中庸主义价值取向：“思”具有中庸逻辑发轫基础；“ｆｆ－．ｇ”思想具有“中　道”认知内涵；推理思想也有其中庸的逻辑基点与精神内核。通过对孔子“思”、“正名”、推类等逻辑思想的中庸基　础进行进一步理性划划，从而将中庸主义作为孔予逻辑思想体系的方原则与策略性素质。　关键词：孔子；中庸；逻辑思想　中图分类号：Ｂ２２２．２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３—７０２０（２００６）０４—０１１４—０３　孔子是我国先秦时期著名的思想家与教育家，也是中国　孔子对“思”的言论记载，主要集中反映在《论语》里，　如：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日：‘再斯可　矣！’’’［　】‘论语’舟站长　④　古典逻辑的启蒙者和开创者之一。学术界一般认为孔子对　儒家正名思想的建立和发展有着重要的作用，他的许多观点　“包含着一些具有开创意义的逻辑思想”…。“也可算作我　国古代逻辑思想的启蒙家之一。”　但是，并未对孔子的逻　辑思想进行严密的理性刻划，从而予以科学定性。我们通过　孔子这里讲的是鲁国的一位大夫季文子对于一件事情，　想了又想，然后又再想，所以季文子有“三思而后行”的铭　对孔子“思”、“正名”、推类、推理等逻辑思想的中庸底蕴进　行进一步的理性确认，从而把中庸主义作为孔子逻辑思想的　言。以至于现在的人们因其出自《论语》便以讹传讹将其引　为孔子的格言，其实根本就是由于《论语》用句过于简约，很　多地方将主体语言的上下文省去或把谈话背景略掉，结果就　成了断章。后人就据此断章取义，实在是对孔子的一个误　解。孔子原本是嫌季文子做事过分的小心，认为“再，斯可　矣”，意思是说：只要思考两次（再）就可以了（三思，思之多　也）。由此可以看出，孑Ｌ子既反对“未之思也，夫何远之　基本性格与思想主题，以求教于学界贤达。　一、“思”的逻辑发轫具有中庸价值基础　从文化人类学的层面讲，人们首先接触到的是自己所生　活的大自然，因此人们的第一认识对象应当是自然界。在原　始社会，生产力比较落后，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也比较简　单，同一群落、同一氏族的人共同劳作，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　赖性比较强，自然界便成为人们主要认识对象。我国的奴隶　有”　‘子罕’的“未思”，又不同意季文子“三思”，其实讲的是　孔子所极力推崇的“叩其两端而竭之”　子早’的至大至微的　“中庸主义”方原则，一种极高明的人生体验与逻辑艺　术。　社会早期与中期的夏、商，已经产生了较为发达的社会科学　与自然科学（夏礼的甲骨文考证与司母戊鼎的出土便为力　证）。但是，直到商朝灭亡，周朝出现，人们始终未把思维本　身作为认识的对象，这从“商甲骨文和青铜器铭文中未发现　‘思’或与‘思’相近义的字可以得到佐证”　。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攻乎异端，斯害也　已。’’　ｔ）　孔子讲的是学与思的关系。学，就是向历史学，跟他人　学；思，就是学了以后要经过思考，是否适用；异端，即走偏　激，不走中道。意为：要是只学习不懂思考，终于迷惘而无所　获；要是只靠凭空思索，不知道学习，那就不切事实，疑惑不　“思”字大约始于周初。“子惠思我，褰裳涉溱”（《诗经　・郑风》）“肆予冲人，永思艰”（《尚书・大诰》）均说明当时　人们已经有了对“思”的萌芽意识。中国历史上，严格地说，　孔子应当是第一个把思维本身当作认识对象加以考察的学　定，也是危险的。其实孔子这里所讲的“异端”即为“思而不　者。这应当可以算是二千多年后今日传统形式逻辑界所持　“形式逻辑是一门以思维形式及其规律为主要研究对象，同　时也涉及到一些简单的逻辑方法的科学”　的逻辑“思维　说”（认为逻辑研究思维）的萌芽。用当代经典逻辑的目光　加以审视，已然具有相当的开创意义了。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３—３ｌ　学”或“学而不思”，这些不但不合中道，且标新立异，为害苍　生，以至“斯害也已”，所以孔子重申告戒之。不难看出，孔・　子这里讲的是“执两端而用中”，“不狂不狷”的中道主义理　性品质。　此外，《论语》里直接提到“思”的地方有很多处，譬如：　究生　研究方向作者简介：张四　（　９８３一），男，河南商水人，逻辑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逻辑史；葛宇宁（１９８０一）。男，河南柘城人，逻辑学硕士研　，．法律逻辑。　（曼）文章引文若无特别注明出处，均引自《论语＞。下文略去书名，只注篇名。文中《论语》的版本点校以东方桥先生《论请现代读）为准。　：ｌｌ４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张四化，葛宇宁：孔子逻辑思想的中庸价值取向　“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　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子罕’；“吾尝终日不食，终　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卫爰公’；“唐棣之华，偏其反　尔；岂不尔思？室是远尔”［５］（－Ｔ－Ｖ）；“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　思”［５】‘子张’等等。　由以上数例不难看出，孔子已非常自觉地将“思”（即思　维）作为人类共同的认识对象，对“恩”的重要地位推崇备　至。而在这一逻辑思想架构的全过程，是以中庸主义为其逻　辑基石的。　二、“正名”逻辑思想的中庸主义底蕴　“名”是中国古典逻辑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范畴。“名　学”实际上就是中国古代的逻辑学。“名实”问题是先秦诸　子争论最激烈的逻辑问题。“名”的意义大体相当于西方传　统逻辑的名词、概念。“正名”思想就是孔子在我国历史上　最早提出来的。　孔子提出“正名”思想的背景是这样的：公元４９１年，卫　灵公死。灵公孙辄即位，是谓出公。出公任用子贡、子路等孔　子的门生，且有请孔子主持国政的意思。当时正是西周末　期，奴隶制度走向崩溃，封建制度兴起的历史转折时期，阶级　矛盾尖锐，诸侯侵伐兼并，社会“礼乐崩坏”。“在社会生活　中，人们背礼，越礼的行为大量发生，纲纪失坠，无所适　从。　叫过了三年，孔子回到卫国。在去卫国的路上，孔子向　子路谈了他的“正名”思想：　子路日：“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　子日：“必也正名乎？”　子路日：“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子日：“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　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无所措手足。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　苟已矣。’’　于蓐）　在去卫国的路上，子路与孔子的这段对话集中地阐释了　孔子“正名”逻辑思想，而其“正名”逻辑主张是以中庸主义　为逻辑基础与认知内涵的，从以下三个方面分述之：　１．“名不正则言不顺”说的是“正名”是“言顺”的必要条　件。“名”是指名词、概念，“言”指命题、判断；“名正”就是名　实统一，概念明确，“言顺”就是指判断恰当，合情合理。“如　果‘名’不具确定性，则‘言’同样也不具确定性，‘正名’是顺　利进行思维的必要条件。”　从根本上说．孔子的原本意思是，“只有名正了，言顺了，　才能兴礼乐，中刑罚，措民之手足。”　亦即，孔子“正名”主　要关系到“礼”这一中庸的内在的规范原则问题。“礼是指　社会组织、政治、社会秩序等上层建筑，它的核心是政　治，维护政治伦理秩序是礼的主要功能。”　另外，孔子很强　调“正”，如：“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　从”　‘　啪；“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　正人何。”［副‘子路＇“正名”、“正身”实质上都是“兴礼”，“兴　礼”是为了“以礼制中”。所谓“礼乎礼，所以制中也”，（《礼　记集解・仲尼燕居》）就是把礼作为“适中”的规范准则。　“好勇而不安分”即是孔子所讲的“勇而无礼”；“恶不仁之人　而使之无所容”则与孔子所谓“直而无礼”相类似。均因其二　者不能行中道，必“知”，“绞”。《礼记》所讲的“故君子有　礼，则外谐而内无怨”（＜礼记集解・礼器》）也说明“礼”具　有制中的意义。从逻辑指向的意义讲，“礼”的学说必有中　庸为其逻辑底蕴才能成立。没有中庸主义的基本性格，“礼”　也就失去了生命活力。　２．孔子“正名”的最终逻辑指向是实现“君君、臣臣、父　父、子子”［５］‘曩＿’的周礼名分等级制度。“君君”指的便是　“君”之名必须具备何种道德品质及应当享有何种政治待　遇，这样确定了“名”的实质内涵，尔后再用“名”所规定的内　容去规范现实。也就是说，孔子的“正名”实际上就是用合　乎周礼的“名”去纠正业已改变了的世界，从而“正政”。恢复　周礼的名分制度。　其实，“正名”、“正政”其实质都是“以礼制中”，将周礼　作为“中”的规范性准则，可以说，孔子讲中。其尺度就是礼；　而其讲礼，其目的指向也是为达到“中”。很明显，“中庸主　义”已纵贯孔子“正名”逻辑思想的始终。　３．孔子“正名”思想所适用的范畴因今人对孔子的　理解不同，也引起了一些学者的误解，在此予以指出。　在夏商时代，有一种酒器叫“觚”，其状为“上圆下方，腹　及四足均棱”。到了西周末期的孔子时代，“觚”这种酒具，　名未变，但“觚”四足的棱没有了，变成丁圆形。对此，孔子　讲：“觚不觚，觚哉？觚哉？”［　】‘雍也’有的学者理解为“觚不像　个觚，这种酒具还是‘觚’吗？既用‘觚’之名，就必恢复‘觚’　之实（原来的形状）。”　叫”并且由此论说孔子的“正名思想　在哲学上是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在政治上是保守的”　ＨｏＪｓｓ。我们认为，其实孔子叹息“觚哉”的真正原因并非如　此。西周时期宗庙祭祀，在精神上要求愈庄严肃穆愈好。孔　子认为在宗庙里应当摆放方形或有棱角的东西，使人产生　“规矩”感，而不应摆放圆形或流线形的东西，令人产生“轻　松”、不庄重感，破坏肃穆氛围。而“觚”在当时也是一种札　器，祭祀时“觚”由方变圆，孔子当然触动比较大，这才是他　叹息的真意。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维护祭祀时“礼”在人们　心中的地位与作用。例如，他要求“君子之行也，度于礼”，　（《春秋左传注・哀公十一年》）也即是“就是道而正　焉”　而）。从这个意义出发，“不觚”，就要求其合乎礼，合　乎礼就是“正”，从而达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　礼”　《雍　，“以礼制中”。　三、推理逻辑思想的中庸价值基点　１．“思”的推理作用具有中庸认知基础　孔子在“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学实践中，很重视“思”　（思维、思考）的推知作用，主张“思”与“学”应该结合。前引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就是接受外来的知识，并　且在思维过程中要运用推理的方法。孔子在《论语　学而》　里还提出了一个关于“推知”的著名诊断，即“告诸往而知来　者”，是他经常教其弟子一些过去的事，引而不发，要求弟子　１１５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２１卷第４期　柳州师专学报　２００６年１２月　通过思考，推出未知的知识来，这与“温故而知新”　Ｈ为蚰是　由于孔子“推己以及人”的推类方法是以自然认识为其　一以贯之的道理。孔子所讲的“往”、“故”成为“来”、“新”，　表现形式的，因而他在其逻辑上运用“求同存异”的认知过　“来”、“新”又复为“往”、“故”，以此不断。所以孔子的真正　程，从不同种的事物中抽举出某些共性称为“譬”。在这里，　想表达的是在“往”与“来”、“故”与“新”之间找到—个对立统　孔子是想通过“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告诉他的弟　一的平衡点，这也就是孔子中庸的方原则与行为艺术。　子要行“仁”，行“后天仁”，也就是仁的应用于世，从而达到　２．“能近取譬”的推类方法取乎“尚中”思想　“允执其中”、不偏不倚、“以仁制中”的“仁之方”的要求。　在孔子的教学活动中，为了推行其以“仁”、“中”为核心　３．假言推理逻辑形式的中庸内涵　的政治伦理主张，提出了以“能近取譬”为内核，以自然认识　孔子的言语还有一些表达比较完整的假言推理形式。　基础为表现形式的推类逻辑方法。他说：　如前引孔子去卫国的路上与子路的辩论中有关“正名”的逻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　辑思想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充分条件纯假言推理的逻辑形　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ＩＩ也’　式：　、　名不正（Ａ），则言不颠（Ｂ）　Ａ＾（Ａ＿＋Ｂ）＿＋Ｂ　言不颇（Ｂ），则事不成（ｃ）　Ｂ＾（Ｂ—ｃ）一ｃ　事不成（ｃ），则礼乐不兴（Ｄ）　ｃ＾（ｃ—Ｄ）一Ｄ　礼乐不兴（Ｄ），则刑罚不中（Ｅ）　Ｄ＾（Ｄ—Ｅ）一Ｅ　刑罚不中（Ｅ），无所措手足（Ｆ）　Ｅ＾（Ｅ—Ｆ）一Ｆ　所以，名不正（Ａ），无所措手足（Ｆ）即：Ａ＾（Ａ—Ｆ）一Ｆ　以上例子是形式比较完整的从已知（“名不正”）得出新　结束语　知（“民无所措手足”）的客观逻辑充分条件关系推理形式，　讨论进行到此，我们不难发现，孔子的逻辑思想有其内　在这个推理形式中，Ａ—Ｂ、Ｂ—ｃ、ｃ—Ｄ、Ｄ—Ｅ、Ｅ—Ｆ等五个　在的中庸主义底蕴，“不偏不倚”，“允执厥中”的中庸理性精　充分条件关系是推理比较严密的逻辑形式。　神品质为其逻辑思想的发轫基础。因而中庸主义在孔子逻　前文已经论证了孔子“正名”思想主要关涉“礼”这一中　辑思想体系中的地位十分重要，他的多种逻辑内涵赖中庸主　庸内在规范性原则，“正名”就是为“兴礼”，“以礼制中”，把　义始得修复、整合。因此，我们将中庸主义作为孔子逻辑思　“礼”作为规范准则。此处不再赘述。　想的方原则与策略性素质。　参考文献：　［１］温公颐．中国逻辑史教程［Ｍ］．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８：１２３．　［２］周云之、刘培育．先秦逻辑史［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８４：３８．　［３］杨树森．论孔子的逻辑思想及其在中国逻辑史上的地位［Ｊ］．社会科学战线。１９９４，（６）：７２　［４］金岳霖．形式逻辑［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７９：１．　［５］东方桥．论语现代读［Ｍ］．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２００２．　［６］赵明．先秦儒家政治哲学引论［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４：５．　［７］李贤军．孔子的逻辑思想新探［Ｊ］．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社版），２００３。（３）：１７．　［８］俞荣根．儒家法思想通论［Ｍ］．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２：２４５．　［９］刘宗贤、蔡德贵．当代东方儒学［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３：６５．　［１Ｏ］温公颐、崔清ＫＩ．中国逻辑史教程［Ｍ］．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１．　（责任编辑：梁文杰）　Ｔｈｅ　Ｇｏｌｄｅｎ　Ｍｅａｎ　Ｔｅｎｄｅｎｃｙ　ｏｆ　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Ｌｏｇｉｃａｌ　Ｔｈｏｕｇｈｔ　ＺＩ－ＩＡＮＧ　Ｓｉ－ｈｕａ，ＧＥ　Ｙｕ－ｎｉｎｇ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Ｓｃｉｅｎｃｅ，Ｇｕｉｚｈｏ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Ｇｕｉｙａｎｇ，Ｇｕｉｚｈｏｕ　５５００２５，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ｌｏｇｉｃａｌ　ｔｈｉｎｋｉｎｇ　ｈａｓ　ｉｔｓ　ｄｏｃｔｒｉｎｅ　ｏｆ　ｔｈｅ　ｍｅａｎ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Ｈｉｓ“ｔｈｉｎｋｉｎｇ’’ｈａｓ　ｔｈｅ　ｄｏｃｔｉｒｎｅ　ｏｆ　ｔｈｅ　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ｅａｎ　ｏｆ　ｃｏｍｍｅｎｃｉｌａ　ｖｅｎｔｕｒｅ　ｆｏｕｎｄａｔｉｏｎ　ｗｈｉｌｅ　ｈｉｓ　ｔｈｏｕｇｈｔ　ｏｆ“ｒｅｃｔｉｉｆｅｓ　ｎａｍｅｓ”ｔｈｅ　ｃｏｇｎｉｔｉｏｎ￣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ｔｈｅ　ｍｉｄｄｌｅ　ｃｏｕｒｓｅ”，ａｎｄ　ｈｉｓ　ｔｈｏｕｇｈｔ　ｏｆ　ｉｎｆｅｒｅｎｃｅ　ｈａｓ　ｉｔｓ　ｄｏｃｔｒｉｎｅ　ｏｆ　ｔｈｅ　ｍｅａｎ　ｏｆ　ｈｔｅ　ｌｏｇｉｃａｌ　ｂａｓｉｃ　ｐｏｉｎｔ　ａｎｄ　ｔｈｅ　ｓｐｉｉｒｔｕａｌ　ｔ２￥ｓｅｎｅｅ．Ａｎ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ａｂｏｖｅ　ｈｅｌｐｓ　ｔｏ　ｔａｋｅ　ｔｈｅ　ｍｅａｎ　ｄｏｃｔｒｉｎｅ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　ａｓ　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ｌｏｇｉｃ　ｉｄｅｏｌｏｇｙ　ａｎｄ　ｈｉｓ　ｂａｓｉｃ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ｇｏｌｄｅｎ　ｍｅａｎ；ｌｏｇｉｃａｌ　ｔｈｉｎｋｉｎｇ　ｌ１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