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文鉴赏 - 一 I -一 I・一I::I・_I- ̄器:: 父亲的草鞋 瑚b永宗 蝴 风 (安徽桐城六尺巷文化栏目 安徽 桐城231400) 作者简介:姚永宗(1962一),男,安徽桐城人,爱好文学,现居北京,曾在各大文艺网络媒体平台及公众号上发表散文、小品文等文 章,广受好评。如江山文学网、星月诗话、满天都是星、六尺巷文化等。安徽桐城六尺巷文化栏目特约作者;姚风,女,2015年毕业于 天津美术学院获学士学位,硕士研究生就读于云南艺术学院美术评论与策展研究,受父亲熏陶,自幼爱好读书写字,曾在省级及国家级 期刊上发表论文多篇,如《天津美术学院学报》、《中国民族博览》、《中国艺术》等。 中图分类号:128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5832(2017)10—0008—01 当夏目的暑气还在愤怒倾泻的当儿,终于有一天它好似在放 下降,刚进入中老年阶段,干体力活己丧失了年轻时的锐气。脾 肆中清醒。那个早晨,阳光不再像往日那般炽烈;傍晚,空气也 气也变得固执而暴躁。为撑住这个家,我娘想着法子让父亲也能 不再像往日那样燥闷;不知是哪位神奇的大师,手握着一个偌大 的“冰葫芦”,随手轻轻一按,那浩瀚的空间竞意外获得一滴 “冷”。当人们还在犹豫中感知那微不足道凉意的时候,渐渐地, 这凉意又毫不吝啬的由浅入深,那一刻,风吹来了,久违的爽凉, 呵,真正的秋天来了! 秋天来了,该换装了,也该换鞋了。我提着夏日里与我朝夕 相处的那双皮凉鞋,来到家中的鞋柜前。轻轻掀开鞋柜门的那一 刻,我心愕然,鞋柜里层层叠叠摆放的都是一家人若干年来层下 来的旧鞋。大部分都是孩子们曾穿的鞋,成色很好。如今,她们 的穿戴总喜欢与时尚为伍,步履也随之与潮流相伴,一双新鞋穿 不了多长时间,便悄悄被她们打人“冷宫”,我抱怨妻子,那一双 双已被主人遗忘的鞋为何不仍掉,亦或送人。勤俭的妻子简洁的 回敬我:“送人不能送旧鞋,扔掉那是犯罪”。妻子的话既干净利 落,又理直气壮。 我静默在鞋柜前,眼里盯着这些鞋,心里揣摩着妻子的话, 让思绪放纵奔流,鞋,同样是鞋,我想起儿时父亲脚上穿的鞋 ——草鞋。 儿时,到了秋天,乡村里生活节奏浅浅放慢了脚步。便偶有 用扁担担着一串串草鞋的小商贩,走村串户的叫卖。草鞋是父亲 那辈人上山打柴时穿的专用鞋,不过平日里即便不打柴父亲也常 穿在脚上。父亲从不让在商贩手里买草鞋,他嫌质量次,需要的 时候都叫母亲去邻村的“王哑巴”老人那儿去买,虽说每双一角 三分明显比小商贩贵些,但父亲总说“值”! 有一回,我跟着我娘身后去哑巴老人那儿去买草鞋,在现场, 我见证了草鞋的制作过程。原来,哑巴老人先把精选的稻草提前 用开水泡好,旁边有一堆破碎的布条,地下还有一块“人脚”模 型的木板,木板的边沿有五个小缺口,分别散布在脚跟、脚掌、 还有前大脚趾与中脚趾交界处。哑巴老人先用稻草搓成一段段长 短不一的细绳子,然后缠上地上的碎布条,再拿这些细绳子按模 型织成鞋底,用麻索收好鞋边,木板的五个缺口处用麻索留出耳 朵状的环形结口,再用备好的稍粗的麻索有机连结这五个耳朵状 结口,打上活结。哑巴老人娴熟老练的操作着,目无旁人。少倾, 他拿起织好的草鞋,举过头顶,很命的往地下摔几下,这样,一 双草鞋便正式制作成功。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前,贫困是中国农村绕不开的主题,缺吃 的、少穿的、但烧的柴火也一样缺。那个年月,乡邻们都赶在寒 冬来临之前,翻山越岭到三十里地以外的山上打柴,以备大雪封 门的时候应急之需。 旧社会长工出身的父亲,曾经过度的劳累,体质和体力大为 顺利进山打柴,当年父亲烟瘾大,但平日抽的是散烟,大都由我 给他买三分钱四支的“大铁桥”,那情形有点像孔乙己就一粒茴香 豆喝一口酒那般寒酸。我娘节衣缩食从卖鸡蛋的钱款中抠下能买 一整盒香烟的钱来,然后适时递给父亲,赶上父亲心情舒畅的时 候,娘旁敲侧击的告诉父亲,家里烧的柴己所剩无几了。那时, 父亲抽着娘给买的整盒烟,眼神里露出几分惬意和悦色,那么, 基本上父亲明天进山打柴便成定局了。 那时,年幼无知的我,对于父亲进山打柴这件事,我是高兴 的,高兴的最大缘由是:那个凌晨梦醒时分我能狼吞虎咽般吃下 一碗放了很多菜油的咸菜饭,偶尔还有一两块咸鸭。有二回我生 怕吃不上那碗饭,就在父亲吃饭的时候,我假装一个劲咳嗽。知 子莫如娘,其实我这点心眼,娘早己心知肚明。她忙着走过来笑 眯眯告诉我:“别打响声,小儿哎!晓得你睡不着,一会儿给你 吃。”逢父亲打柴的日子,娘轻手轻脚夜里二点起床,煮好饭,准 备好给父亲中午吃的饭团子,然后叫醒父亲,父亲临走前,娘忘 不了给父亲穿的草鞋洒上热水,说是洒完水的草鞋第一是耐穿, 第二能让草鞋变软,让父亲穿起来舒适些。 让人揪心的一次,父亲打柴下山的时候,由于担子过重,下 山时身体难以支撑而急速下坠,一不留神父亲的草鞋踏在一块凸 起的山石上,瞬时失去平衡,而要命的是恰在这时,父亲双腿痉 挛(老家称为腿转筋),那一刻父亲连同柴禾一起滚下了山坡。父 亲的脚踝扭伤了,草鞋也一同变成“残废”。那个深秋的夜晚,我 娘和我哥带着大伯父去接父亲,娘挽着一瘸一拐的父亲蹒跚前行, 大伯父和哥哥送回柴又重新折回来,父亲走的太艰难,大伯父顾 不得父亲的执拗,强行背起父亲,一路走走停停、背背歇歇,时 间已来到了第二天凌晨。到家了,父亲手里仍顽固的拎着那双不 愿丢弃的草鞋,按他话说,哑巴的鞋做的结实,修修还能穿一 次的。 那样的年月,为打柴,父亲进了多少次山,曾穿坏多少双草 鞋,如今谁都无法理清了。 说起这些都是四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了,如今,我再也无法寻 觅到父亲当年穿的这样的草鞋,随着社会飞速发展,草鞋也早已 淡出了乡村生活,但围绕草鞋萦绕在我脑海里那些陈年旧事,却 鲜活得如同昨日刚刚发生。变迁的时代,一如更迭的四季,时刻 平静地催生滋养着生命中幸福与苦难这对永不分离的孪生姊妹。 既不夸张,也不吝啬。只可叹,生我养我一生勤苦的父亲和母亲 终归没有等到如今的幸福时光。唉,那就祈愿你们在天堂里安息 吧!我想好了,我要把我童年里关于父亲的草鞋故事,认认真真 告诉我的孩子们——愿她们在幸福中去感知那遥远的诉说。